大伙在廚房和院中忙得熱火朝天,柳氏卻嗑著瓜子來到女兒房中。
“惜春,晚上吃飽沒?菜合不合胃口?要不我再讓他們給你下碗元宵去去油?”
顏惜春嬌滴滴地扇著檀香扇,不耐煩道:“晚上吃什麼元宵啊,那麼甜膩,我去院子透透氣,屋里真是難聞。”
她的客房離堂屋不遠,酒菜味傳來,的確不好聞。
兩人來到院中,柳氏看到正劈材的蘭花姐,以為他是長工呢。
剛才她就納悶,這家里的傭人待遇也太好了吧,竟和主子一起上桌吃飯?
“哎!你給小姐端個竹凳子來。”她指了指蘭花姐。
蘭花姐蹙眉,望望四周,然后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問道:“你是在喊我?”
柳氏不耐道:“不喊你還喊誰啊?別磨磨蹭蹭的!”
蘭花姐把劈柴刀一扔,擼起袖子罵了起來:
“你是沒長手還是你閨女沒長手啊?凳子就在堂屋,自己不會端嗎?剛吃飯我就一直憋著氣,就你們家那熊樣,還想進宮?我呸!死了那條心吧!也不脫褲子撒泡尿照照,自己到底啥逼樣!”
柳氏沒想到一個長工竟敢如此無禮,立馬起身叉腰瞪眼罵道:
“咋啦!你一個不男不女的下人,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啊?別說凳子了,就是一個碗俺都沒讓惜春端過,她可是要進宮的人,不是干粗活的!我看你是不想在顏家干了吧?這年曉米心軟好說話,那我今天就替他教訓教訓你!”
說到最后,柳氏直接跳起來想扇他耳光。
也算她倒霉!
你說這一屋子人,她惹誰不好,偏偏招惹上蘭花姐……
顏墨等人想上前拉架,年曉米一個眼神制止住,小聲道:
“看戲!”
蘭花姐聽有人說他是下人,還是不男不女,“嗷”的一聲沖向前,一把薅住柳氏的頭發,直接將她慣在地上。
然后騎在她身上,啪啪啪左右開弓,幾個耳光就扇了上去。
顏惜春已經看呆了,捂嘴像根棍子般立在一旁。
年曉米這才假模假樣走向前,拉開蘭花姐。
“啊呀!姐你也是,不管人家以前咋對顏墨,可伸手不打客啊,嬸嬸你沒事吧?”
怎麼可能沒事?
柳氏的臉已經腫成饅頭,嘴角也有血絲溢出。
年曉米皺眉道:
“喲!這下手咋恁重啊!快回屋歇歇吧,不過她嬸嬸,這蘭花姐可不是下人,他是我們年家一份子!甚至比親戚還要親的家人!”
柳氏吃了啞巴虧,但也領教了蘭花姐的威力。
哭嚎著隨年曉米進了房。
嘴里還嘟囔道:“等惜春進了宮,看不株連你九族!”
葬禮要三天三夜,所以第二天,柳氏母女還住在年家。
柳氏也是個記吃不記打的人,酒足飯飽又開始瞎逼逼起來。
“曉米啊,可惜了,你要是個女娃就好了。”
年曉米覺得好笑,“你是說,我要是女娃也能去選妃了?”
柳氏立馬捂嘴笑起來,不屑一顧道:“說啥胡話哩,你要是女娃,最多當個粗使丫鬟正好去伺候惜春。”
年曉米還沒說話,顏惜春倒不樂意了。
“娘,就算他是女娃,我咋可能帶他去?那貴人丫頭也不是隨便就能當的!”
年曉米徹底無語!
一個把他降為丫鬟,一個竟然連丫鬟都不讓他當。
自己在她們眼中,這到底是有多低賤?
從一開始送飯,年曉米就忍著這對母女。
可也不能把別人的忍讓和禮貌當成理所當然吧?
更不能如此隨意踐踏別人尊嚴吧?
你還以為顏墨是以前的孤兒,我年曉米是個大傻子嗎?
我呸!
我能讓你們住進來,也是看在顏舒白的面子上。
你們這真是給臉不要臉!
他用力把鹵鍋蓋摔在灶臺,蹭地站起身,走到母女面前,冷笑道:
“恐怕你們還不知道吧,這很多人剛進宮就離奇死去,知道為什麼嗎?用你們的豬腦子想想啊!這皇后乃一國之母,她怎麼可能讓其他人在眼皮子低下得寵,威脅她的位置?所以被鶴頂紅毒死的、被丟到井中的、被賜白綾自盡的不計其數!今天我還告訴你們,就算我是女人,你們求我我也不會和你們進宮!我還想多活幾年呢!惜春妹妹,哥哥勸你,遠離皇宮,珍愛生命!別最后慘死冷宮!”
顏墨聽聞,跳起來鼓起掌,一把將年曉米摟在懷中,溺寵道:
“俺媳婦咋那麼能說會道!”
顏惜春此刻垂下頭若有所思。
柳氏卻一臉怒色,跳起來沖著年曉米吼道:
“你說啥話哩,你這是在咒俺家閨女嗎,啥叫慘死冷宮啊?我看啊,你們就是嫉妒,嫉妒惜春過了初選了!”
無權無勢的顏老四家,花了不少銀子打通縣衙,才謀了個初選。
這就覺得一步登天了!
以為過了初選就能進宮了!
年曉米繼續打擊道:
“你們也不想想,一個縣能過初選的就有幾十名,這整個國家多少縣?能過初選的豈不是成千?你們家是富可敵國呢?還是在京城當大官呢?別說妃嬪了,恐怕進宮當個宮女都不夠格呢!宮女的甄選都很嚴格,更別說妃嬪了!”
柳氏早就走火入魔,壓根聽不進去,還在那嘮嘮叨叨個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