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啊。”鹿染笑道。

“這怎麼好意思。你倆是染染的同學，好不容易來一趟，我怎麼能染客人做飯。”鹿天連忙擺擺手，他站起來喚了一身鹿母，二老便進了廚房。

聽見廚房傳出炒菜的聲音，鹿染站起來，走到以前他住的那間臥室，心臟劇烈地跳動著，他輕輕推開門。

房門打開后，鹿染懷疑自己走錯了。

他分明記得以前他住的那間臥室的墻皮破敗不堪，墻角擺著一個書架和一張床，床的正對面是一個布做的衣柜，衣柜旁放著他的一些小玩意。

可這間房間就像剛裝修好似的，墻皮白得發光，原本擺放著東西的地方空空如也。

身后傳來一聲咳嗽，鹿天拿著炒菜的大勺子：“你們在看什麼？”

鹿染和葉衾寒異口同聲回答了句沒什麼，鹿天笑了起來，用粗沉的聲音道：“你倆還挺有默契。這里以前是染染的臥室，唉…他人走后,我和他媽媽就找人弄了一下墻皮。”

“那他的東西呢？”鹿染語氣中透著急切，葉衾寒握住他的手，用眼神提醒他別著急。

“那些東西都被他媽媽燒了。”鹿天搖搖頭，看起來很悲痛，“我原本想讓她留下一些做紀念的，可她說燒了染染在那邊還能繼續用，我也就由她去了。”

鹿染心里有種說不出的滋味，這一切太過巧合，將一切燒成灰燼，就好像是有人想故意抹去什麼。

“都站在那干什麼呢？老鹿端飯出來吃了。”鹿母頭伸出廚房，喊了一嗓子。

鹿天：“你倆別杵這里，吃飯了。”

倆人笑笑在餐桌旁坐下，鹿母很快將菜端上桌，給大家舀飯。

鹿染心煩意亂卻仍面帶微笑和鹿母嘮家常：“伯母做的菜真好吃。”

“以前染染和小北都愛吃我做的菜。”鹿母說到這，頗有幾分驕傲。

“伯母，染哥去世了，你們就只有鹿北一個兒子了，他現在又去了黃家，您二老相依為命，有什麼需要的就和我說，能幫你們的我都會幫。”說到這，鹿染心越發煩躁起來。

倘若真相如他所想，二老要怎麼辦？或者說，他們什麼都知道，還是幫鹿北那樣做了……

如果沒有鹿家，他早就去地府和閻羅王見面了，他很感激他們，可是這份感激之情愈強烈，他就愈難過。

一想到他被最親的人，最信任的人背叛了，就痛得好像有刀在剜他的心臟。比起得到了再失去，鹿染情愿從未得到。

“怎麼了？是辣椒太辣了嗎？”鹿母察覺鹿染眼眶有些紅，關切道。

鹿染努力憋出一個笑：“有點…有點。”

“吃不了辣，你怎麼不早點和阿姨說呀。”鹿母把酸辣雞雜從鹿染面前端開，又給他乘了一碗湯，“以前染染和小北都喜歡吃辣，我就習慣多放辣椒了。真不好意思，也沒提前問你們。”

“沒事的阿姨，雖然辣但挺好吃的。”鹿染喝了口湯。

吃好了飯，二老熱情的送鹿染和葉衾寒離開。

回到了車上，鹿染依舊悶悶不樂，葉衾寒從袖子里扯出一根頭發：“我知道你在懷疑鹿染才是黃笙的親弟弟，今天來鹿家就是想找找看有沒有鹿染的東西拿去做親子鑒定，雖然東西都沒了，但是我們可以換一個思路。

這是我剛才在地上撿的，長頭發，還有一部分是白的應該是鹿母的，只要你拿著她的頭發和鹿北的頭發做一個親子鑒定，我們就知道鹿北到底是不是假冒的了。

到時候就算我們什麼都不做，黃家也不會放過鹿北。”

葉衾寒眸子暗得如同藏著隨時都會殺人的惡魔的深淵。他說完，竟莫名感到一絲快意。

鹿北害死了鹿染，自然是要血債血償，殺人償命。

是啊，只要拿著鹿母的頭發就能證明鹿北的身份。

鹿染伸手想接過那根幾乎全是白色的頭發，手卻無法自控地抖起來。

明明一切那麼簡單，可他為什麼會感到害怕呢？

黃家是名流貴族，一旦發現自己現在萬般寵愛的兒子是假冒的，雷霆之怒又豈是一個渺如塵埃的鹿家可以承受的？

到時候鹿家二老要怎麼辦?

“你在猶豫什麼？”葉衾寒望著鹿染。曉小除了和鹿北搭過幾次戲，和鹿家并沒有太多交集。他想不明白對方眼里為什麼會彌漫著仿佛會將人吞噬的痛意。

“如果鹿北是假的，你覺得鹿天會不知道？誰是自己親生的他會不知道？人心不足蛇吞象，不管黃家怎麼對鹿家都是他們咎由自取，自作自受。”

葉衾寒抽出一張紙將頭發包裹起來，放進他的錢包里。

“葉老師，那你說到底誰是那個親生的？”鹿染眼眶比剛才更紅了，明明這次沒有吃辣。

“我不知道。”鹿染的東西都沒了，葉衾寒望著窗外，到鹿家時太陽高懸，出鹿家時卻已日薄西山，黑暗即將吞噬白晝。

車子在高速路上的穿梭了一會，進入了主城區，停在了一家醫院門口。

鹿染震驚地盯著眼前的市醫院，他原以為還要去取鹿北的東西才能做親子鑒定，不曾想葉衾寒早做好了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