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A這樣砸錢砸成這樣的當然有,但要麼就是經濟條件允許他把一百塊當一塊用,要麼就是上頭得不正常。
再比如,在前面的前提下特意加他的聯系方式, 極少概率是沒有所圖。
A是完全不正常的, 哪怕他給自己立了一個人設。
當然, 現在他知道為什麼了。
叮囑祝隨不要跟楚云柏說之后, 江楓放下了手機。
他需要好好想一想怎麼利用這個抓住的小辮子。
另一邊, 公寓內。
楚云柏從柜子里拿了一瓶酒, 在水吧邊坐了下來。
鄭泊羽把酒拿過去,嘖嘖有聲:“哇哦。”
“真舍得。”他道。
楚云柏瞥了他一眼:“不喝就滾。”
鄭泊羽:“……”
怎麼這麼暴躁。
欲求不滿啊。
他坐在吧臺邊,細細打量楚云柏。
最近他們很久沒見。
鄭泊羽當初花了一些時間確定江楓對他是真的毫無旖旎心思,表面灑脫, 內心說沒有挫敗感是假的。連帶著平常會去的局會赴的約都沒了心思。
精力無處發泄, 索性用在了事業上。讓家里頭長輩都嘖嘖稱奇。這些天沒那麼忙了,才有空溜達到楚云柏這里約他喝酒。
他剛打量了兩秒,楚云柏就發覺了。鄭泊羽在他開口前收回目光, 已經有了答案。
他若有所思:“你好像真的有心事。”
稀奇得很。
楚云柏動了動唇:“我也是人。”
鄭泊羽竟然從這句話里品出了一點凄苦的意味。他生出了點憐愛, 嘴上也開始占便宜:“怎麼了, 跟你泊羽哥哥說說?”
五分鐘后, 他臉上的憐愛完全消失。
“楚云柏。”他面無表情地說, “你可真是個畜生。”
-
畜生的當然不是楚云柏喜歡江楓這件事。
鄭泊羽說:“你他媽故意的是吧。”
楚云柏可不是喜歡了一個人就到處說的性格。告訴他唯一的理由就是警告。因為他對江楓動過心思,而以他們的交情, 他不會到處亂說, 只能憋著。
至于告訴江楓?
鄭泊羽冷笑一聲。說不定楚云柏就等著借他的口讓江楓知道。這樣他自己也不用背一個引誘的罪名。
……畜生!
他不會讓他這個計劃得逞的。
他說:“你自己去和小楓說, 別把我牽扯進來, 我沒這麼大度。”
楚云柏未置可否, 只是糾正他的說法:“你沒有大度的資格。”
鄭泊羽青筋直跳:“你他媽醋壇子成精啊?”
楚云柏不語。
過了一會兒他說:“我也沒有。”
鄭泊羽愣住。
他慢慢揣摩這句話的意思,回過了味。
喜歡和在一起是兩碼事,楚云柏和江楓中間的阻礙不少。這句話是他在說給自己聽。
知道得不到才會對一切人和事妒火中燒。要是江楓已然和他在一起,鄭泊羽今天估計都喝不到這頓酒。誰有老婆了還和單身漢一起喝酒。更不用說吃無名醋。
他冷靜下來:“……你也有今天。”
楚云柏仰頭喝了口酒。
入喉辛辣。
“所以你是。”鄭泊羽確定了什麼,“不打算告訴他?”
“告訴他。”楚云柏動了動唇,“然后呢?”
鄭泊羽啞然。
-
這頓酒沒喝多長時間。鄭泊羽開了車來,楚云柏本來讓他明早走,被他拒絕了,說晚上有個推不掉的局,有人來開他的車。鄭泊羽走后,楚云柏去洗了個澡。出來之后一身水汽,他看到了鄭泊羽給他的留言。
-云柏,我仔細想了一下,這事你瞞著也不是個事兒。
我覺得你狀態很糟糕,這樣折磨自己,對小楓也不公平。或許你跟小楓說了,努力過了,不管結果如何,你也能想開一點。人活在這個世上,想不開不就是因為三個字“不甘心”嘛。
-……我不是說你一定會失敗啊。
-哎你說你,喜歡誰不好。容姨那麼疼小楓,知道了不得打斷你的腿。
-不說了,到了,你自己心里有數,下次再聊。
楚云柏按滅了屏幕。
很鄭泊羽式的勸說。從小到大,他有的時候也確實會佩服對方始終如一的以“我”為中心。
鄭泊羽的人生觀念里,自我的樂趣擺在第一位,這樣有的時候或許會與道德倫理沖突、為世俗所不容,但他過得去心里那道坎,這些也就自然不是問題。就像當初他追江楓追得坦坦蕩蕩,絲毫沒有顧忌江楓曾經也把當成親近的哥哥。
但楚云柏同樣想到了另一件事。
那一天在鄭泊羽的家,對方分明是想做到底的,卻終究沒有繼續。
是有顧慮麼?
或許是。他這樣做,楚鄭兩家會徹底決裂,這絕對是個巨大的損失。
但鄭泊羽顯然不是擔心這樣顧慮的人。究竟為什麼,他自己知道。
而楚云柏為什麼要把他的念頭按得死死的,他自己也知道。
他怕永遠的失去,怕被厭惡和遠離,更怕傷害。
不是他被傷害,是江楓。江楓依賴他,把他當成最親近的人,他心懷不軌,眼底都是見不得光的欲/望。江楓會害怕麼?如果會,他不想說。如果不會,會因為擔心給不了他希望而猶豫著不敢親近麼?如果會,他不想說。
他想得很多,很深,就像是走迷宮,岔路口標記一下,哪怕或許真的有一條能通到出口,但可能的死路足以讓他望而卻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