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楓遠遠地就看到她凍得在門口一邊哆嗦一邊鵪鶉似的轉來轉去。
看到江楓,她像是看到了救星,一邊往里頭蹦一邊尖叫:“你好慢你好慢啊啊啊,要凍死了!”
江楓:“……”
他簡直冤枉:“我說了五分鐘到。”
現在才過去三分鐘。
江夕往里走,毫不講理:“不管!”
江楓覺得他應該跟江夕取取材,取材內容就是如何成為一個理不直氣也壯的作精。
他要把外套脫給江夕,被后者拒絕了。
“可別,自己留著吧。”她一邊裹緊外套一邊道,“就你那紙片身材,還沒我體質好呢。里頭挺暖和的。”
愛豆要做身材管理,江楓的瘦純粹是不好好吃飯。腰細得一把就能圈住,上鏡好看是好看,但江夕總覺得他脆弱。
江楓本來想反駁一下,想起了之前沒吃一頓晚飯就胃疼得蹲在路邊的經歷,還是心虛了兩秒。
兩人一路穿過大廳,江父已經由江母扶著到了一樓樓梯口。看見江楓,兩人的神情都驚訝了一瞬。
*
江楓回楚家,江父江母都是知道的。江楓也沒有刻意說,只是有一天回去吃飯的時候提了一句。說出口的時候還是不免躊躇,但遲早要知道的。
江父江母卻是松了口氣。
“挺好的。”鄧月香給他夾菜,“也回去看看,容老師一直跟我說想你,我跟她說,你工作忙,有空了一定回去的。”
容慧琳是舞蹈家,現在偶爾帶帶學生,鄧月香就叫她容老師。
江天遠也說:“小楓,常回去看看,不用特意跟我們說。”
倒是江夕臉色不太好看,長大了不再直言直語,只是吃過飯就回了房。
江楓想估計又是給她的小曦哥哥鳴不平,很識趣地沒去打擾她。
只是江夕昨天能給他消息,看來這次生氣的時間不是很長。
鄧月香去交費,換江楓扶住了江天遠。
兩人往座位邊走。
江天遠問:“我聽小夕說,你簽了你云柏哥哥的公司?”
江楓點了點頭。
“那就好。”江天遠欣慰,“我和你媽都不懂這些,有你云柏哥哥照應你,路也能更順暢些。”
他想起了什麼,叮囑,“云柏是個好孩子,以后可不能隨便跟他鬧脾氣了。”
江楓咳嗽了一聲。
江夕斜眼看他,懶得揭穿他。她也是熱搜第一線沖浪的人。
交完費辦了手續,江楓叫了車,一家四口一起坐了車回去。
回家吃完午飯,江楓把江夕單獨叫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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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我干嘛。”
江夕還是兇巴巴的,只是眼神躲閃,不太自在。
“出什麼事了?”
江楓問,直截了當。
剛剛回來,雖然江父江母神情說話都還算正常,但江楓能看得出來,頗有些強顏歡笑的意思。他知道家里一定是出了什麼事。
江夕別開眼,她不太擅長撒謊:“沒……沒發生什麼啊。”
過了半分鐘。
她受不了江楓的目光,舉手投降:“好吧好吧,我告訴你行了吧。”
“就是爸之前受傷的事。”她道,“單位那邊兒……不太想賠。”
江楓怔了怔。
江夕把事情簡單地跟他說了一遍。
“爸之前不是在工地做工的時候摔傷的嘛。”她道,“按照道理應該算那個呃……工傷。媽說單位應該要給錢的,但是去要了幾次都不給,態度還很差。”
她小聲道,“媽昨天去,還被那邊的保安推了一把,差點摔了。”
江楓的心都緊了一下。
“這都過去多久了。”他忍不住道,“怎麼不跟我說。”
距離江父受傷到現在,差不多也有半個月了。要錢肯定不止一次。一想到鄧月香既要照顧江天遠,又要一次次去扯皮,他心里就堵得慌。
“媽不讓說……”江夕嘀咕。
江楓手一頓。
江夕意識到了什麼,補充了一句:“她是怕你擔心!你別多想。她說你工作已經夠忙了。”
江楓看她:“我多想什麼?”
江夕啞然。
她少有地在江楓面前吃癟,一時之間又想不到好的解釋,整張臉都漲得通紅。
江楓等了幾秒,才卡著她爆發的點開口:“我知道了。”
“這件事交給我。”他道,“我去和爸媽說。”
*
江楓沒處理過這事,但是他也是個有基本常識的成年人。明顯是工傷而單位拖欠賠償,與其扯皮,不如直接走法律程序。
這事說白了就是要錢的問題,比江楓預計的一些可能要好得多。他松了口氣,就打算聯系律師。
楚家是有自己的法律顧問,也有合作的團隊的。江楓本來打算自己找,但是有現成靠譜的在,他還是決定謹慎一些,反正律師費一定是他自己出。
他已經打開手機,找到了祝隨的聯系方式。然后,他突然想到了什麼。
片刻后,遠在楚家的祝隨收到了一條消息:
隨哥,楚總在忙嗎
祝隨默默地抬眼,看向了不遠處的老板。
楚云柏頭也不抬:“有事直接說,很忙。”
祝隨是私人助理,公司的事他摻和不上。當然楚云柏的工作任何人都摻和不上,祝隨看著楚云柏一刻不停的鍵盤,權衡了一瞬。
“好的。”他道,“那我這麼回復小楓少爺了。
”
鍵盤聲停下。
淡褐色的眼睛看向他,楚云柏的眼睛里仿佛還在滾動著白紙鉛字。
他閉了閉眼,工作狀態頓時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句問話:“他跟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