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他跪在地上,身上纏滿了鎖鏈,震得叮當作響,赤紅著眼睛,沖著他吼:“師尊!為什麼要這樣待徒兒?徒兒到底做錯了什麼?您告訴我!”
“為什麼不直接殺了我?為什麼?”
“我明明是那麼地敬重你,視你為父親一般,可你卻枉為人師,枉修正道!”
“奚華,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
“你再也不是我師尊了,再也不是了!”
到了最后,林宓跪著,把頭臉埋在地上,哭得泣不成聲,他身|下壓著的破草席上,滿是淋漓的血水。
玄龍性本淫,行事又過分粗暴,毫無人性可言,時常把他折磨得遍體鱗傷,據說,林宓的骨頭很硬,性子又倔強,死都不肯掉一滴眼淚。
可是,那天他卻哭得撕心裂肺,一聲聲地質問大魔頭,為什麼要這麼對待他。
大魔頭只是非常突然地想起了這段記憶。
他想起,自己好像有三年時間,沒再去看過阿宓了,就在兩年之前,玄龍告訴他,林宓病重,感覺快不行了。
大魔頭當時只道:“死了,你就吃了他便是。”
玄龍:“我才不要呢,他又臟又臭,年紀也大了,早就不是當年玉樹臨風,溫潤如玉的少年了。”
后來,又過了一年,玄龍又告訴他:“那個林宓怎麼還是對你念念不忘啊,他一直在地牢里,瘋狂地喊你的名字呢。他還罵你是小人,偽君子。”
大魔頭依舊沒管。
再后來,玄龍也懶得跟他告狀了。
只是不知,阿宓被囚困在暗無天日的地牢里,受了那麼多苦,還有幾分從前的影子。
阿宓若是再見他,還會喚他一聲“師尊”麼?
應該,再也不會喊了吧。
……
“……大魔頭,你怎麼了?又不高興了嗎?”
直到牧白從旁喊他,他才堪堪回神。
“我沒有不高興。”大魔頭輕聲道,“我只是在想,是不是應該給我們的兒子,起一個名字?”
牧白:“好啊,那就起一個唄。”
“叫它素素,可好?”
牧白:“啊,這也太隨便了吧?不能因為它只吃素,就起名叫素素啊,而且,一點陽剛之氣都沒有!”
大魔頭心道。
不是這個緣故。
他曾經給阿宓起過一個表字,叫作素秋,素湍綠潭,秋月寒江。
怪只怪,當時只道是尋常。
作者有話說:
大魔頭:我曾經是真心疼愛過阿宓的,后來,又是我親手毀了他。
第180章 大魔頭終于明白了何為情
牧白還是同意了這個名字, 可能是起了名字,還隨了大魔頭姓氏的緣故,大魔頭好像真的承認了這個孩子, 居然還給素素買了一些果子, 專門挑一些外形精致又漂亮的。
看起來很像是會居家過日子的好男人,賣果子的老板娘還直夸他會挑, 在如此熱鬧的人間,誰又能想得到, 大魔頭就是傳聞中響當當的大魔頭。
感謝大魔頭的手下留情。
他的怒火和恨意,并沒有蔓延至人間。不, 準確來說,沒有蔓延至整個人間。
多少還是留了幾方凈土, 可能在大魔頭的內心深處,一直以來也藏著一絲悲憫之心,只不過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而已。
牧白多麼希望, 可以將大魔頭的這一絲悲憫之心,徹底引導出來,重新將大魔頭引入正道, 助他早日放下過往種種。
放過眾生, 也放過他自己。
“我的臉上是開了花麼?”大魔頭詢問老板娘多少錢,還用眼尾余光掃了牧白幾眼, 神情淡然地道,“你又在打什麼壞主意, 說出來聽聽。
”
牧白心道, 大魔頭竟然還知道買東西要付錢, 真是難得。但表面卻撇了撇嘴, 不滿道:“我說哥哥, 你也真是的!買果子就只挑兔子喜歡吃的,也不問問我愛吃酸的,還是甜的!”
這一聲哥哥喊出來,大魔頭很明顯有些驚訝,轉過頭來用一種很晦澀難懂的目光,打量了牧白片刻,才神情認真地道:“你這般愛拈酸吃醋,那想必就是愛吃酸的。”
牧白:“我才不愛吃酸的,你少污蔑人!”
老板娘看了看大魔頭,又看了看牧白,然后笑道:“你們是親兄弟啊,長得都俊,但模樣倒是一點不像。”還說牧白長得很討喜,抓了一把枇杷一起塞布兜里,都沒有另外收錢。
牧白道:“因為我長得像爹,哥哥長得像娘!”
“那你們的爹娘肯定也是郎才女貌,金童玉女,要不怎麼能生出這麼俊的哥倆?來,公子拿好,吃好了再來啊。”
大魔頭瞥他一眼,接過遞過來的一兜果子,等走遠些了,才道:“為何要撒謊?承認你是我的未婚妻,當真讓你很難以啟齒麼?”
牧白倒是非常坦然地道:“倒也不難啟齒,只不過斷袖之癖,不論走到哪里,都會受人指摘。”
大魔頭眸色一寒:“我可以殺了他們!”
“你能殺光他們,但卻永遠無法改變世間約定俗成的觀念,實話實說,不僅在這里,哪怕就是在我生活的地方,至今為止,也有很多國家,包括我的國家,都不允許男人成親。”頓了頓,牧白又道,“你在這個世間,已經沒有親人了,那麼,我就當你的親人,當你的弟弟,好不好?”
大魔頭眼里的寒光漸散,但卻搖頭道:“不好,我不想要親人,不想要一個弟弟,我只想讓你成為我的道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