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能以貌取人……不,是以貌取兔?”
大魔頭用詞居然如此的精準嚴謹,刀鋒一般森寒的目光,直直地落在牧白懷里的兔子上,他磨了磨牙,突然很想吃兔肉。
兔子似乎察覺到了,驚恐地豎起耳朵,立馬往牧白懷里撲,還后爪亂刨,一個勁兒往他衣衫里鉆,大有一副見了鬼的架勢。
大魔頭:更想吃兔肉了。
牧白可是他即將過門的夫人,他都沒摸過牧白的胸口呢,竟被一只來歷不明的野兔子捷足先登了。
簡直可恨!
當即就想將兔子抓過來,活活摔死。
牧白察覺到了他的意圖,趕緊把兔子護在懷里,他道:“這兔子看著還小,一點道行都沒有,如此柔弱可憐,你可不能傷了它!”
大魔頭:“有志不在年高。”
牧白:“……”
眼瞅著大魔頭罪孽的魔爪,即將落在了可憐的兔子身上,牧白又道:“這可是我沒有血緣關系的孩子!而且,剛剛你還和它握爪了,自稱是它的爹爹!”
試圖強行喚起大魔頭的一絲絲父愛。
然而,大魔頭卻面無表情地道:“弒親的畜生,萬死也不足惜。”
此話一出口,牧白竟看到大魔頭的咬合肌,狠狠顫動起來,愣了愣,隨即想起了大魔頭昔日的“豐功偉績”,只怕就是他自己口中所說的,弒親的畜生,萬死也不足惜。
牧白有點后悔,剛要說幾句安撫之言,哪知大魔頭話鋒一轉,突然道:“不能要孩子!”
牧白:……?
“孩子就是累贅。”大魔頭又道,眉頭蹙得很緊,似乎陷入了痛苦的回憶中,額頭上的青筋直往外爆,“討厭孩子……我討厭孩子!”
牧白以為,他是想起了悲慘的童年,他口中討厭的孩子,應該就是他自己,忍不住又心生幾分憐憫,糯糯地喚了聲:“大魔頭……”
——你別難過,你現在有我了。
可這句話,委實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謊言。牧白不想再騙人感情了,所以,便沒有說出口。
只是狠狠抿了抿唇,滿眼難過地望向大魔頭。
哪知大魔頭竟語出驚人:“我無法接受,有其他人觸碰你的身體!哪怕,是你生的孩子,也不行!”
牧白:……?
等等,大魔頭的腦回路是……?
“我更加無法接受,一個孩子,尤其是一個兒子……一個沒長大的小男人,趴在你的胸口上,靠你的哺乳……”
牧白趕緊打斷他瘋狂的想法,他道:“等等,等等!你先停一下!首先,我也是個男人,我本來就不會生孩子!”
大魔頭:“我就是男人生出來的。”
“……”牧白頓了一下,又道:“但我不想生孩子!十月懷胎那麼辛苦,宮開十指會活活疼死我的,我不要!你別瞎想!”
大魔頭的臉色漸緩,自認為和牧白的想法也算是不謀而合,同樣厭惡孩子,也無須血脈延續。
這怎麼不算一種靈魂契合?
可他又突然想到什麼,臉色更沉了。
“你不愿為我生,那可愿為他生?”最后幾個字,大魔頭咬得十分用力。
牧白:“別你啊我啊他啊的,不管為了誰,我都不想生!”
這個孩子誰愛生誰生,反正他絕對不生!
大魔頭又開心起來了,感覺耳邊的花有點歪了,還作勢要抬手扶正,可才抬起的手,很快又放下了。他同牧白說:“歪了。”
“什麼?”
“你給我簪的花歪了。”
牧白抱著兔子,一邊擼毛,一邊道:“那你扶一下。”
“我眼睛看不到。”
牧白氣笑了:“你眼睛都看不到,那怎麼知道花歪了?”
“感覺。”
“那你的手沒感覺了?”
“嗯。”大魔頭神情十分認真地點頭道,“我小時候,母親很厭惡我,動輒就是一頓打罵,有一回,他打我時,我摔倒了,撞倒了爐子,雙手正好按在了燒紅的炭火上,從那以后就失去觸覺了。
”
牧白頓時羞愧難當,覺得自己戳人痛處了,趕緊踮起腳尖,幫忙把大魔頭耳邊的花扶正,才剛要站好,耳邊忽然一熱,大魔頭竟然低頭,貼著他的耳畔,低笑道:“我騙你的。”
牧白:!!!
可惡!
又被大魔頭騙到了!
五十多歲的老男人,怎麼可以這樣一而再再而三欺騙小孩兒?
太可惡了!
牧白怒起,二話不說抬腿就要踹他,哪知大魔頭身影如鬼魅一般,只是一晃,就從牧白的眼前,一瞬移開了數丈遠。
還單手背在身后,沖著牧白搖了搖頭,大魔頭道:“小孩兒就是小孩兒,真是單純又好騙。”他笑得燦爛極了,“原來小騙子,也會因為被人欺騙而生氣。”
“不要喊我小騙子!”牧白攥緊拳頭,惱道,“我又沒有騙過你!”
等等。
他攥緊拳頭才發現,手里好像少了點什麼。
牧白低頭看了看兩只空蕩蕩的手,又看了看自己周圍。
咦?
他的兔子呢?
他那麼大一只兔子跑哪兒去了?
“你是在找這個麼?”大魔頭將背在身后的手,拿了出來,手里儼然提溜著一雙兔子耳朵。
不知道是不是牧白眼花了,他居然看見小兔子滿眼絕望,還眼淚汪汪的。
“你……你放了它!”
牧白趕緊沖過去,試圖救下可憐的兔子,可大魔頭偏不讓,看似毫無動作,卻身影搖擺不定,位置難以捉摸。
讓牧白好多次都撲了個空,氣得他牙根癢癢,在看準了大魔頭的位置后,又狠狠一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