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得厲害,大魔頭看得一頭霧水,但到了最后,也跟著笑了起來。空曠的山野間,兩人的笑聲傳得很遠很遠。
等笑夠了,牧白一手抱兔子,一手拉著大魔頭,路過一大片花叢時,他摘了其中開得最好,顏色最艷,但卻叫不出名字的小野花,踮起腳尖地插在大魔頭耳邊。
大魔頭十分抗拒:“我又不是女子。”但身體卻屹立不動。
“誰說只有女子才能簪花?”牧白言之鑿鑿地道,“士為知己者死,女為悅己者容,我覺得太片面了,女子也可為知己而死,男人也能為悅己者容!”
“好看!”他笑著說,“真好看!”
大魔頭的面龐微微發燙,隨即想到了那個奚華,又斂眸道:“不好看,這張臉沒什麼好看的,我并不喜歡!”
“我是說花真好看,沒說你人好看。”
大魔頭:“……”不知道為什麼,聽到牧白這麼說,他居然更不高興了。
居然夸花好看,都不夸他。這意思不就是說他沒有花好看?
區區一朵野花,也配?
燒了!
他掌心立馬升騰起了漆黑的火焰,卻在牧白的下一句話中,即刻熄滅。
“逗你的,你是人比花嬌,你最好看!”牧白指了指身后的花海,“它們哪里及你分毫?”
大魔頭再一次淪陷了,他覺得,他似乎懂什麼是情了,只要牧白愿意永遠待在他的身邊,他的心臟就會持續跳動。
哪怕牧白什麼都不做,什麼也不說,情都會從他的眼睛里跑出來,像流瀉的月光,照耀在大魔頭身上。
即便是短暫的,也總比……從來沒有得到過,要好。
他想留住月亮。
可月亮又終究不屬于他。
第176章 我騙你的,小孩兒
“真……真的麼?”
大魔頭悄悄把差點釀成大禍的手掌, 背到了身后,還使勁用指甲狠狠掐了幾下,低垂著的眉眼分外疏朗, 竟說不出的明艷動人。
那簪在耳邊的野花, 再如何嬌艷欲滴,如何亭亭玉立, 都比不上大魔頭分毫。
牧白看得微微有些癡迷了,恍惚間, 眼前人影重疊,似有兩個一模一樣的人站在他的面前, 沖他微笑。
很快又重疊在一起,融為一體了。
他竟油然生出一種愧疚感來, 覺得自己如此這般兩頭來回橫跳,在大魔頭和師尊之前搖擺不定。
既對不起師尊,也有愧大魔頭。
到了最后, 可能真的會像大魔頭說的那樣,兩敗俱傷,玉石俱焚!
在許久沒得到牧白的回應后, 大魔頭又道:“你騙騙我, 也好。”
竟和奚華曾經說過的話一摸一樣!
——就算是騙我,也好!
牧白愣住, 一緊張,就忘記手里還抱著只小兔, 直到小兔子被他掐痛了, 啊嗚一口, 咬在了牧白的手指上, 他才堪堪緩過神來。
定睛一看, 竟還破皮流血了。
大魔頭的臉色瞬間就陰沉下來,上前一步,作勢要把兔子活活掐死,牧白趕緊把兔子背過身后,連連搖頭。
“大魔頭,不許你傷害它!”
“可是,它卻傷了你,都流血了……”
大魔頭的臉色依舊陰沉難看,低眸緊緊凝視著牧白還在流血的手指。神情認真到好像面對著什麼很不得了的大事,牧白剛要說沒事,男子漢大丈夫,流點血不算什麼。
哪知還未來得及開口,下一瞬,手腕就被大魔頭一把攥住,牧白發出一聲驚呼,剛要抽回手,那根受傷流血的手指,就已經被大魔頭含在了嘴里!
是嘴里!
直接含在了嘴里!
要知道,這可不是什麼刀劍傷,而是被兔子鋒利的牙齒,生生咬傷的!
傷口上勢必就殘留著兔子的涎液!
明明方才還嫌棄得不行,恨不得用手帕把抓過兔子的手指,生生搓下幾層皮的大魔頭,居然毫不猶豫,也絲毫沒有嫌棄,就一口含住了他的手指!
牧白當場宛如石化,都忘記掙扎了,直到大魔頭連連吐出三口血水,并且還當著他的面,用舌尖舔舐了一下唇角殘留的血跡,似乎在品嘗人血的滋味時,他才恍然夢醒。
大喊一聲“你干嘛”,立馬要抽回手,并往后跳開。
但大魔頭卻攥得死緊,一本正經也十分理直氣壯地道:“顯然易見,我在給你處理傷口。”
說著,還從懷里取出一方手帕,給牧白包扎手指。
“男子漢,大丈夫,流點血又死不了人的!”牧白震驚無比地道。
真不至于這樣啊!
大魔頭要是想占他的便宜,有一百種方式,真沒必要選擇這種!
大魔頭已經包扎好了,還抬頭望他,神情認真地道:“若是這兔子的涎液里有劇毒呢?你一個凡人之軀,哪里受得了這個?”
牧白的目光正好落在大魔頭給他包扎好的手指上。
如果說,他的手指之前是纖纖玉指,那麼現在,只能用豬蹄來形容。
聽見此話時,他竟不知該震驚大魔頭笨拙的手藝,還是該震驚大魔頭的假設。
牧白驚訝無比地道:“你怎麼會有如此奇怪的想法?一只小兔子而已,涎液里怎麼可能有毒?你當這是流浪狗啊?”
再說了,就算是流浪狗,也不能用大魔頭這種處理傷口的方式啊。
通過放血,或許可以排點毒,但通過用嘴吸出毒血,這種方式大錯特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