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不懂啊。”遙遙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到時候要是學得不好,爸媽就不會說我了。”
“……”
“對了,哥哥,這個送給你。”遙遙從背后,拿出了一個包裝得非常漂亮的小盒子,笑嘻嘻地遞了上前,“這是我用零用錢買的,聽說大小還是個古董呢,也不知道是哪朝哪代的…嗐,反正我覺得好看,就買來送給哥哥了。”
牧白打開盒子,見里面躺著一塊質地古樸的玉墜,觸碰到的一瞬,竟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他竟恍惚間,想起了玲瓏玉。
可玲瓏玉外觀是膩白的雪花玉,和這個玉墜截然不同。
再說了,玲瓏玉已經碎了。留在了奚華的世界,怎麼可能出現在這里。
“謝謝妹妹,我很喜歡。”
遙遙笑著說∶“哥哥喜歡就好。”頓了頓,她突然伸開雙臂,主動抱住了牧白。
牧白一愣,下意識推開她。
“我身上濕,你別……”
“我最最最喜歡的人,就是哥哥你了。”遙遙抱住他,聲音軟軟糯糯的,“在我心里,哥哥最好了。”
牧白的心,一瞬間就軟得一塌糊涂,忍不住就伸手揉了揉遙遙的頭,他想,幸好救下了遙遙,萬幸,萬幸。
如果遙遙死了,那麼,他此前所做的一切努力,都算白費了。
回到房里之后,牧白連盒子帶玉,小心收到了抽屜里,就去洗澡了。
一直到躺在床上后,心情還久久難以平復。
今夜之后,他是個gay的消息,肯定在同學的朋友圈里傳瘋了罷。
說不準還會有風言風語,傳到遙遙和爸媽的耳朵里,牧白也不知道,如果他們知道后,自己應該怎麼解釋。
是要繼續隱瞞,還是坦白。
可他心里非常清楚。
他就是個gay,徹頭徹尾的gay。他喜歡男人的。
叮——
手機來信息了。
牧白點開微信,就看見了同桌發的一條語音,鼓足勇氣,他點了一下。
“牧白,你別生氣了,來,讓你聽聽狗叫!”
他又點了下一條語音。
“嗚嗚,對不起……對不起,牧哥,我錯了……我喝大了,說錯話了,你不是gay,你不是……我是gay,我是個0……唔……”
后面聲音比較嘈雜。
最后是幾行字∶
牧白,我已經幫你教訓過了,你放心,沒人會把他的狗叫放心上的。我這次考得不理想,和家里人商量后,還是決定復讀了,復讀班明天就開課了,你別來送我了。
明年,你等我,我一定考上你那個大學……的對面大學!嘿嘿,你一定要等我呀。
牧白眼眶濡濕,一夜未眠。早上醒來后,就開始補昨晚的日記。
寫到最后時,他忍不住寫下一句∶師尊,我很想你。
眼淚掉在字跡上,糊了一小片,他用衣袖去擦,擦到最后,又忍不住趴在桌子上,捂嘴痛哭。
距離大學開學,還有兩個月。
為了打發時間,牧白索性就找了便利店打暑假工,每天早出晚歸,在便利店抬貨,故意把自己折騰得很累。
他以為這樣,就可以分散注意力,不讓自己再去想奚華。
晚上回來時,遙遙在看電視劇,和爸媽討論起了劇里的大反派,說這個反派小時候特別慘,爹不疼娘不愛的,各種被欺負,被虐待,還被囚|禁起來,當狗一樣奴役,心理逐漸開始扭曲變態。
長大后特別看不慣別人幸福,一直在虐待男女主,各種制造誤會,不肯讓男女主相愛。
哪知卻愛上了女主,為了從男主手里搶回女主,壞事做盡,最后下場凄慘,被主角團圍剿,尸骨無存。
臨死前,還在卑微祈求女主,原諒自己。
“這個角色好壞的啊,再怎麼樣,也不能做出這種事情來。”牧母說,“女主不喜歡他,他非要強迫人家,壞得嘞。”
遙遙點頭∶“就是說呀,這個大反派從頭到尾都是一廂情愿呢。”
“遙遙……”牧白的臉色發白,呼吸開始急促起來,“少看點電視劇,傷眼睛。”
“好哦。”
牧媽∶“兒子回來啦?吃飯了嗎?肯定累壞了吧,媽媽今天給你燉了排骨湯,這就去熱給你喝。”
“我在外面吃過了……我……我去洗澡。”牧白逃也似的回到房里,房門一關,整個人就癱軟在地。
腦子里還浮現著,剛剛電視劇里的畫面。大魔頭披頭散發,渾身浴血,匍匐在地,懇求著女主,希望得到原諒,可女主連頭也沒回,直接撲到了男主懷里。
所有人都在唾棄大反派,指責他是天生壞種,讓他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
牧白只覺得呼吸越來越急促,情緒也越來越暴躁,好像有什麼東西,要破體而出了,他幾乎是爬到了書桌前。
顫著手拉開抽屜,不料卻碰倒了書架,嘩啦啦的書本,還有一堆雜物都砸落下來。
遙遙在外面喊∶“哥哥,什麼聲音呀?”
“沒……沒事,我不小心!”
牧白倉惶失措地去找糖盒子,吃力地打開盒子,捏起藥片,往嘴里塞。
整個過程似乎耗盡了他所有的力氣。
沒有開燈。屋里昏昏沉沉。
他就這麼倒在地上,枕著書,在一片黑暗中閉上了眼睛。
等再醒來時,人就已經躺在醫院了。
遙遙抓著他打點滴的手,一直掉眼淚,哽咽著問∶“哥哥,你到底怎麼了?好端端的,為什麼會暈倒啊?是不是打工太累了?你很需要錢嗎?爸媽給的零花錢不夠用?我那里還有小金庫,我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