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大師兄對他壞一點,差一點,或許,牧白就不會這樣內心掙扎了。
可偏偏大師兄待他很好,對他一片真情,可牧白卻不得不玩弄大師兄的感情,把大師兄的真心挖出來,再狠狠踐踏。
牧白終究心里有愧。
【小白,注意表情管理!】
“……”
表情管理不來,牧白直接順勢撲倒在雨地里,把臉往臂彎里一埋,誰都看不見他的臉。
牧白暗想,自己的后背此刻應該也好不到哪里去,一定也是血肉模糊的。不過,很快就會恢復如初,而他,也感受不到疼。
他又忍不住偷偷抬眸去看奚華,不知道是因為雨勢太大,還是他又發起燒的緣故。
奚華的面容竟然有些模糊,慢慢重影起來。
很快,眼前一黑,就什麼都看不清了。
“不好了!牧師兄暈倒了!”行刑的弟子大驚失色。持著染血的刑具,說話都有點結巴了,“我……我也沒用太大的力,才……才剛打了二十一杖而已,怎麼就暈過去了?!”
奉微抬了抬手,示意他們都停下,然后走至奚華身旁,輕聲道:“師弟,我看這樣就足夠了,他們也該長教訓了。”
奚華并未理會,大步流星走了上前,劈手奪過那名弟子手里的刑具,對著昏倒在地的牧白,劈頭蓋臉狠狠抽了下去。
林素秋驚恐到瞳孔劇顫,猛地要撲過去,卻被身后的兩名弟子,死死按跪在地。他又無法開口說話,急火攻心之下,又開始嘔血,臉色也越發蒼白。
在場所有弟子都愣住了,準確來說,是被這種殘忍的場面嚇住了。
江玉言滿臉難以置信,簡直不敢相信,牧白有朝一日,居然會被師叔如此對待!
人都昏過去了,師叔竟還不肯饒過他。
硬生生地把剩下的十九,一杖不落地打完了,而且,明明都打夠數了,還在繼續打。
好像一定要把人打死才心滿意足!
終于,那根足有成人手臂粗的刑杖,從中間斷成了兩截。
在場圍觀的弟子們,紛紛倒抽一口冷氣,有人低聲喃喃:“這……這到底犯了什麼錯?要往死里打?”
“……聽說是私相授受。”
“誰跟誰?”
“你說呢?打誰,就是誰啊。”
……
奚華依舊怒火難消,又劈手奪過一旁弟子手里的長鞭,掄圓胳膊凌空抽了下去。
莫說后背了,簡直渾身都被打遍了,還有兩鞭抽在了牧白的后頸上,掀起好大一塊皮肉,看著就疼。
在場所有人不約而同地想,幸好牧白暈過去了,要不然得疼成什麼樣啊。
林素秋在又一次嘔血之后,竟直接沖破了云千羽下的咒,凄厲地大喊:“師尊!再打下去,阿白就沒命了!”
回答他的,卻是奚華迎面一鞭,席卷過了林素秋的胸口,疼得他面色慘白一片。
身子都微微蜷縮起來。
“住口!本座行事,何須你一個弟子過問?”奚華又沖左右的弟子道,“夠數了麼?為何不接著打?”
那名弟子被嚇得臉色發白,忍不住就往后退去,顫聲道:“鞭……鞭子在您手里。”
如此,奚華又反手一鞭抽了過去,但這次并未落在林素秋身上。
“二師兄,夠了,阿宓身上的傷還沒好,縱然有錯,也足夠他長教訓了!”云千羽接住鞭子,擋在了林素秋面前,看著他這副凄慘樣子,也是于心不忍。
又如何不知二師兄此火何來?不就是親眼目睹了兩個徒弟拉拉扯扯,親親我我。
又親耳聽見牧白說,自己愿意和大師兄結為道侶之類的話。
所以,才惱羞成怒至此。
在云千羽看來,牧白包藏禍心,水性楊花,又不知廉恥,受罰是應該的,可阿宓只是和二師兄一樣,受了牧白的蠱惑,罪不至死。
不過,看來二師兄經此一事,是徹底放下了牧白。
他便知道,二師兄即便要去了玲瓏玉,也只是順水推舟,讓牧白替二師兄擋傷而已。
如今二師兄毫發無損,而牧白卻半死不活地趴在血窩里,足以驗證了云千羽此前的猜想。
也好,二師兄早日勘破了情愛,再好不過。
“退下!”奚華冷冷道。
云千羽:“二師兄,剩下的,不如待阿宓傷好之后再罰?”
“我讓你退下!”奚華眸色一戾,反手就將鞭子掙了回來,饒是云千羽收手夠快,掌心還是被劃出一條血痕。
眼看著毫不留情的一鞭又要抽下來,奉微終于開口道:“夠了。”見奚華置之不理,眉頭一蹙,直接閃現而來,握住了奚華揮鞭的手腕。
周圍的一切,都瞬間凝固住了。
原本密集的雨珠,也如時間靜止了一般,被定格了。
“我說,夠了,停下來,你沒聽見麼?”
奉微一改往日笑意吟吟的樣子,難得嚴肅起來,指尖搭在奚華的脈搏上。
忽然,他神色驟變,瞬間察覺到了什麼,猛地呵了一聲,“怎會如此?!”
奚華默不作聲,反手掙脫開來,一把將鞭子砸落在地。
周圍被定格的一切,也瞬間恢復如初。
大雨嘩啦一下,傾盆而下。
但只避開了奚華和奉微。
奚華冷冷一甩衣袖,沉聲道:“眾弟子聽令,不尊門規者,不論是誰,本座都將一視同仁,嚴懲不貸,任何人不得例外!”
語罷,竟絲毫不顧眾人,御劍便飛回了青華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