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沒有了。”
牧白病殃殃地搖了搖頭, 淋了雨,本來都退燒了, 此刻又昏昏沉沉起來。
大師兄也是可憐的,別人家主角受, 風光無限,要風得風, 要雨得雨,豪車列隊, 美人相迎。
結果這個世界的主角受,凄凄慘慘,遇人不淑, 被各種插刀,小可憐一個,連穿書者的任務, 都是建立在大師兄的痛苦之上!
還被一直以來, 最敬慕的師尊厭棄至此!
也許,經歷了此事之后, 大師兄就能徹底想通了。
早日離開師門,早日逃離奚華的魔爪。
即便不跟主角攻相親相愛, 那獨美也挺好。
牧白還下意識, 伸手扯了扯藏在衣衫里的玲瓏玉, 心想, 師尊就算想公開疏遠他, 也犯不著責罰他罷。
到時候受傷痛楚的,還不是奚華自己嗎?
殊不知此舉,好像一顆火星子,瞬間就把奚華徹底點燃了。
誤以為牧白這是想摘了師尊贈他的玉。
奚華冷冷一揮衣袖,轉身同云千羽道:“召集山中所有弟子前來觀刑!”
“二師兄,你責罰牧白,我沒意見,但阿宓他……”云千羽面露不忍。
奚華冷笑:“他們是我的徒弟,我要如何處置,何須旁人指手畫腳?”
云千羽又側眸望向了奉微,見大師兄點頭了,才拱手下去召集弟子。
很快,整座山的弟子們,都聚集在了附近。
兩名執刑弟子走了上前,見他們挨得太近,其中一人下意識要把牧白往旁邊拉開。
哪知手還沒挨到牧白分毫,就驚覺頭頂兩束森然的寒光襲來,嚇得他手一哆嗦,只好把大師兄拉開了。
執刑弟子一左一右站好,待奚華一聲令下,就一左一右打了下去。
奚華把小白的嘴也封了起來,省得小白一會兒胡喊什麼“為什麼不疼”,“一點感覺都沒有”,之類亂七八糟的話,再惹人懷疑。
這刑具打在兩人身上,傷得還是兩個人。
統子從旁飛過,齜牙咧嘴的。
【好殘忍,好可怕啊。】
然后,又刻意繞著奚華飛了一圈,統子嘖嘖稱奇。
【奚華真厲害啊,跟木頭一樣,明明要承受兩倍傷害,但卻一點反應都沒有。】
牧白也一點疼的感覺都沒有,不過,他能感覺得到,有什麼東西,在后背掃來掃去,揮來揮去的。
就跟羽毛拂過一樣,他甚至能感覺到有溫熱的液體,緩緩流了出來。
但就是不疼,一點都不疼。
他偏頭望向大師兄,見大師兄跪得很穩,鞭子落下來時,只是蹙了蹙眉,攥著拳頭一言不發——實際上,他是無法說話,甚至,無法呼痛。
牧白看著鞭子密密麻麻咬上了大師兄的脊背,留下了一條又一條猙獰可怕的血痕。
鮮血很快就染紅了大師兄整個后背,又被雨水沖刷下來,染紅了周圍一小片地。
約莫十幾鞭下去,大師兄就有些跪不穩了,痛楚在他的臉上無處遁形,脖子上有一根特別明顯的青筋,一直劇烈跳動。
一定很疼。
大師兄此番受了大罪,都是自己的錯。
如果,他今日沒有跑出來找大師兄就好了,也許,大師兄就不用在眾人面前,飽受酷刑,還顏面掃地。
統子似乎看破了牧白的心思,從旁安慰起來。
【小白,你別難過了,劇情就是這樣設定的,反正大師兄早晚要認清奚華的真面目,傷心絕望之下,揮劍斷情。
】
【長痛不如短痛。】
【早晚都得這樣,這件事情你不做,主角攻就會親手做,到時候大師兄只會更痛苦。】
但這番說辭,也無法讓牧白徹底消弭羞愧,終究是他親手推動了故事發展。
也是他,讓大師兄現在這樣進退兩難,痛苦不堪。
可這一切都只是為了任務,一切都是為了任務。
如果,不是因為勞什子的破任務,牧白又怎麼忍心算計大師兄,又怎麼忍心欺騙他的感情?
如果,他沒有穿到這個世界,那麼,現在的大師兄,會不會活得開心一些?
統子從旁神情幽幽地道。
【小白,你真的不需要有太重的心理負擔,如果不是有你在,按照劇情進展,大師兄早被奚華囚|禁起來折磨了,這會兒孩子只怕都懷上了。】
【奚華折磨人,手段異常殘忍。你知道什麼是走|繩和騎馬嗎?】
牧白:“……”
【不知道啊?那跪釘板,跪鐵鎖,你總該知道吧?】
“……”
【那拶刑該聽說過吧?】
“……”
【反正,只要奚華不囚|禁大師兄,大師兄就該燒高香啦,這點小傷算什麼?】
那倒也是,奚華現在幾乎全部的情感,都系在了牧白身上,自然沒空去囚|禁折磨大師兄。
奚華即便要囚|禁,那也該囚|禁牧白。縱然要強迫生子,被迫的人,也該是牧白。
那什麼走|繩,騎馬,跪釘板,跪鐵鏈,又什麼拶刑,即便奚華真要這麼做,這些傷痛,也是落在牧白身上。
【小白,你放心,一旦奚華有囚|禁你的傾向,我一定會拋下一切帶你走!】
牧白竟一時間不知道,自己現在這麼做,到底是對是錯。他一心一意想要回家,最后會因此傷害多少人。
他是不是太過卑鄙無恥了,居然把自己的回家之路,建立在了別人的痛苦之上。
這簡直就是死道友不死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