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
“他沒跟你說?”
“沒有。”
“江師兄,你轉過身來,看著我的眼睛。”
牧白扯緊了江玉言的衣袖,看著他慢慢轉過身來,神色如常,看不出任何異樣。
但牧白還是對他用了讀心術,又問道:“大師兄此前受的傷,還沒痊愈,有什麼緊急事,非要讓他親自下山去辦?交給旁人不行嗎?”
江玉書面不改色:“門中公務本就沉雜,再者,試煉大會近在眼前,大師兄從前也會幫襯著師長們處理,對有些事情,處理起來更為得心應手。”
而牧白聽見的卻是,大師兄不知何故,被罰去思過碑反省了。
外面傾盆大雨,電閃雷鳴,大師兄傷勢未愈,獨自跪在雨地里,整座山的人都知道,就獨獨牧白不知。
沒有任何人敢告訴牧白,江玉言也不敢,而自從上回和牧白下山后,江玉書就被關了禁閉,直到今日還沒放出來。
得知這兩件事后,牧白心尖狠狠一顫,但表面不顯分毫,還眨了眨眼睛,故作天真地點了點頭:“原來如此,那我就在這里,等大師兄回來。”
江玉言暗暗大松口氣,見牧白如此乖順聽話,心里隱隱有些難受,他此前難免因為弟弟被罰,而暗暗遷怒牧白。
眼下又覺得牧師弟同玉書一樣,都是聽話懂事的好孩子。
只不過,牧師弟注定不是他弟弟能高攀得起的。
不過幸好,牧師弟的心思,從來也不在他弟弟的身上。
江玉言只能默默為大師兄祈禱,至于其他方面,則實在是有心無力了。
待人走后,剛剛還滿臉笑容,對著江玉言揮手告別的牧白,瞬間沉下了臉。
一定是奚華!
一定是他!
除了他,整座山上再沒有人敢如此苛待大師兄了!
定然是奚華得知了道場上發生的事,以牧白對他的了解,師尊為了不落人口舌,定然還拿捏了大師兄別的錯處。
以此來假公濟私,公報私仇!
不過牧白暫且猜不到,師尊拿捏了大師兄什麼錯處。但只要一想到,大師兄重傷未愈,被罰跪在雨地里,一股火氣就簌簌地往上竄。
不管大師兄是不是主角受,就憑牧白和大師兄認識以來的交情,就絕對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大師兄受苦受難。
還有就是,牧白覺得奚華此舉只怕是妒火攻心了,行事都有些劍走偏鋒啊。
就算大師兄犯了什麼錯,但他重傷未愈,奚華這時候罰他,很難不招惹非議。
還讓本來就有些裂痕的師徒之情,雪上加霜。
不過,牧白完全可以借此機會,來個一箭三雕。
一來,他跑去和大師兄同甘共苦,增進和大師兄的感情。
二來,蒼玄風和奚華本來就是不死不休的仇敵,大師兄若是就此心灰意冷,離開了奚華,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省得將來受夾板氣。
三來,奚華不是故意裝冷漠,裝無情,要狠狠把牧白推離自己麼,那牧白就順水推舟,成全奚華。
只要奚華不時時刻刻盯著他,他就有大把的機會私會蒼玄風。
也許,還有個第四雕,五毒中有一毒為“慢”,意為“傲慢”,奚華對大師兄表現出的態度,就是極度傲慢輕視,絲毫未將大師兄放在眼里。
若是再得一根纏心藤,騙取蒼玄風的幾率也更大了。
還有就是,蒼玄風為了讓牧白召喚出纏心藤,勢必會搞事情,以此來推動任務進程。
與其坐等著蒼玄風搞事情,不如牧白親自搞事情,局面反而不會那麼被動。他堅信,就以師尊的水準,一定會對此早有防備。
縱然奚華急火攻心,色令智昏,但他身后還有奉微和云千羽,大家都不是什麼善茬兒。
所以,一起火力全開,誰都不要心慈手軟,已經走到這一步了,就絕對沒有回頭的道理。
牧白也絕對不會回頭。
任何人,任何事,都無法改變他回家高考的決心。
外頭依舊風雨交加,大雨滂沱,整個玉霄宗都被氤氳的水霧籠罩。
牧白隨手從走廊里,抓過把竹傘,大步流星地沖進雨地里,因為不知道思過碑的位置,統子也不知去向。
他只能先往道場跑,路遇一名匆忙躲雨的弟子,抓過便問:“思過碑在哪兒?”
“牧……牧師兄?你怎麼出來的?”
“我當然是用腿跑出來的,別廢話!快告訴我,思過碑在哪兒?!快!”
這名弟子立馬閉口不言,一副死都不能往外說的樣子。
牧白一看他這樣,當即就覺得大師兄可能遭了大罪,心里一急,竟脫口而出一句:“說不說?!不說的話,我今日就讓你死在此地!”
此話一出,不僅這名弟子懵了,連牧白自己也懵了。
就聽身后傳來一聲冷笑:“好生狂妄!竟敢對同門師兄弟,放出此等狠話,我倒是要看看,你怎麼讓他死在此地!”
二人同時回頭,就看見一名身穿玄色道袍,不茍言笑的俊美青年,執傘立在雨地里。
最為引人注目的是,此人生了一雙幽藍色的眼眸,深邃平靜得猶如湖面一般,波瀾不驚,但此刻隱隱閃爍著怒意。
“弟子拜見小師叔!”這名弟子立馬規矩地拱手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