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都滲透指縫溢了出來。腰帶也纏在腕上,衣衫松松垮垮的。
孽徒該不會就打算用這塊破瓷片,給自己凈身罷?
可到時候,被凈身的可就是奚華了!
奚華強忍著怒意,沉聲道:“你方才在做什麼?”
“不關你的事!”
“我在問你,方才在做什麼?!”奚華猛然提了幾個音,一把將牧白狠狠摔在了床榻之上。
牧白嚇得一哆嗦,還沒來得及爬起來,眼前一黑,就被死死地禁錮在了方寸之間。
一只大手更是直接掐上了他的脖子,雖然不疼,但依舊會有難忍的窒息感。
連說話都斷斷續續的。
“師……師尊不是說我淫|蕩嗎?那我……我就給自己凈身……咳咳咳,這樣縱然我日后有心,也再風流之力!”
奚華:“……”
這是牧白千方百計逃離他的借口,還是真心話?
只因為他不久前的一句話,小白就要凈身……可奚華當時的意思,并不是指小白在外亂用前面,而是后面。
等等。
奚華突然之間有些慶幸,小白只是一時頭腦發蒙地對付前面。
否則,不管是對小白還是奚華來說,都是一種不可逆轉的巨大傷害。
“真是愚蠢至極,你以為這樣就能讓為師憐憫你麼?”奚華冷笑道,“你越是如此無理取鬧,為師越是厭惡你!”
“師尊……”
“為師本以為,你已經長大了,成熟穩重了,再不似小時候那般桀驁不馴,頑劣不堪。想不到,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你可知道,這也是為師最厭惡你的地方!”
統子從旁添油加醋。
【小白,小白!奚華這是在罵你狗改不了吃屎!】
牧白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有一瞬間真的,他真的想一腳把統子踹到茅房里去。
但他忍住了。
兩行眼淚唰的一下淌了出來。
奚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但依舊冷言冷語地道:“你腹中縱然懷的當真是為師的孩子,但你這性格如此頑劣,只怕將來這孩子也如你一般,留著早晚是個禍害,不如——”
“不要!”牧白立馬蜷縮成一團,兩手死死護住自己的肚子,哭求道,“不會的,不會的!孩子一定會很乖,很聽話的!我和師尊長得都很好看,生下來的寶寶一定非常漂亮!”
“你是想用孩子,來威脅本座麼?”
“我沒有!師尊,我求求你了,師尊!不要傷害孩子!”牧白越發賣力地表演,聲情并茂地哭求,“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是我太貪心了,總是貪求師尊全部的目光!”
“……”
“我除了皮相還可以,哪里都不好,師尊厭棄我是應該的,我不該鬧,不該耍脾氣,更不應該仗著懷有師尊的孩子,就恃寵而驕!”
“……”
“是我大錯特錯!”
“……”
“我不要名分了,也不奢求師尊還愛我,只求師尊放這孩子一條生路!稚子無辜!”
奚華的神情復雜極了,竟一時分辨不出,小白到底是什麼用意。
到底是因為不舍得傷害師尊,所以,才挖空心思要離開師尊。
還是真的誤以為,師尊會傷害他腹中的“孩子”,所以,才千方百計地逃離師尊?
或許,自己終究是當局者迷,所以才遲遲無法分辨出,真與假,虛與實。
即便,奚華把牧白囚|禁在了寢殿里,夜夜相擁而眠。
反復要了他一次又一次,在他身上的每一處,里外皆施,打上了獨屬于自己的標記。
可到頭來,他似乎從來沒有真正地得到過牧白。
牧白就好像是水中月,鏡中花,稍縱即逝,永遠無法真正觸碰。
又好像是沙子,奚華攥得越用力,流逝得就越快。
他越是努力想把人留在身邊,越是留不住。
這種患得患失,如履薄冰的日子,奚華是真的過夠了,他此刻就恨不得殺了牧白,將他的心臟剖出來,吞入腹中。
如此,他和小白就徹徹底底融為一體。
同生共死,永不分離了。
統子發出了驚悚的大叫。
【不好!小白,快跑!奚華動了殺機!他想要殺你!】
牧白一瞬間瞳孔劇顫,腦子都懵了,眼睜睜地看著奚華的手指,勾住了他脖子上的玲瓏玉。
細繩被拉繃緊。
只要玲瓏玉從他的脖子上脫落,那麼,也就意味著,奚華當真是想殺了他。
連玲瓏玉都不再庇佑牧白。
氣氛瞬間一片死寂。
很久之后,奚華終究是慢慢收回了手。
起身背對著依舊發懵的牧白,冷冷道:“從即日開始,滾下峰反省,沒有為師的允許,再不許你踏上峰半步!”
語罷,轉身就離開了。
統子飛過來,把牧白攙扶起來,嘖嘖稱贊。
【好險,好險,我剛剛以為奚華一定會殺了你!】
【不過,小白,你真的好厲害啊,奚華當真放你下峰了!哦吼,自由萬歲!】
不知道為什麼,牧白做成了這事后,反而沒有很開心。
甚至還有些失魂落魄的,覺得自己好壞,一直在傷害奚華。
但為了不讓統子發現異常,牧白還是強顏歡笑地道:“那是當然了,也不看看我是誰!”
牧白臨下峰時,把腳踝上的金鐲子摘了下來,放在了枕頭上。
本來還想把流珠一并還給奚華。
可轉念一想,流珠是蒼玄風母親的遺物,還有很大的利用價值,想了想,就繼續留著了。
出了殿門時,外頭天色驟變,狂風驟雨,呼嘯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