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別說,這菜確實有點素……”
江玉書是從他哥手里搶來的食盒,就想趁機上峰看兩眼牧白,壓根沒想起來打開食盒偷吃幾口,便誤以為是底下弟子們故意怠慢牧白,當即就怒了。
“豈有此理!我現在就找他們去!”
“不必找了,是我吩咐的,你有什麼異議麼?”奚華踏過殿門進來,先是瞥了眼桌上的飯菜,又偏頭凝視著江玉書,語氣冷淡道,“怎麼是你送飯來?”
“因為我哥他還要給大師兄擦身換藥,東西太多拿不下,所以……”江玉書剛剛還勃然大怒,此刻就跟老鼠見了貓兒似的,瞬間老實了,“我就幫他送飯來了。”
奚華定定看了他幾眼,直到看得江玉書都快跪下了,才開口道:“下去罷。”
江玉書和牧白瞬間雙雙大松口氣,等人這邊一走,奚華才道:“最近你就只能吃這些。”
“為什麼?”牧白一百個不理解了,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可是師尊,我現在懷了你的孩子,我吃什麼都可以,但孩子不行的!”
奚華已經問過清泠了,那小丫頭說,牧白是受寒加受驚,脾胃虛弱,須得用些清淡飲食,最近都不能沾葷腥,飯菜也得少油少鹽,尤其忌辛辣酒水。
但他也不好直接說。
他直到現在都不知道該怎麼告訴小白,他只是受寒了,并不是懷孕了。
可又實在不忍心看見小白失望落寞的樣子,就總想著,能瞞一時,就一時。
小白能多開心一刻,就多一刻。
“無妨,孩子沒有你想象中,那般嬌弱。”奚華率先落座,抬了抬下巴,示意牧白坐下用飯。
牧白本來因為大師兄的事,就悶悶不樂的,眼下看見一桌子清湯寡水,更是一點胃口都沒有。
奈何師尊要盯著他吃,不得不夾了幾筷子綠油油的菜,放進嘴里。
少油少鹽,跟吃草沒什麼分別。
他吃幾口就不想吃了。
“這些都得吃完。”奚華不容置喙地道,夾了一筷子萵筍絲往牧白碗里放,“還有,最近都不許吃野食了,若是讓我知道,你吃了別人給的東西,師尊倒也不會責你,但你仔細著別人的皮。”
牧白暗暗撇嘴,突然又想到了什麼,心道,或許是因為大師兄,畢竟大師兄現在是傷患,只能吃清淡的。
給他送來的飯,興許和大師兄吃的一樣,一個峰頭就他倆人吃飯,估摸著也不會準備兩份不同的飯菜。
如此一想,牧白就不再埋怨飯菜清湯寡水了,埋頭又吃了幾口。
但難吃到他臉色痛苦。
“你怎生這般嬌氣?又不是喂你吃毒|藥。”奚華蹙緊眉頭,忍不住也夾了一根青菜放入口中,片刻后,他神色就復雜多了,“你稍微忍幾天。”
牧白就知道了,師尊定然也覺得這些菜很難吃,但奇怪的是,有好菜好飯的時候,師尊從來都不吃。
面對這樣難吃的飯菜,他卻動筷子吃了起來。或許……或許師尊是在心疼他,舍不得見他一個人難受罷?
除了這個答案之外,牧白想不到其他答案。
統子消耗能量過多,從昨晚睡到現在,牧白怕它死了,飯后還爬床上看了看它。見它還沒死,就放心多了。
才要轉身,就被奚華從后面推了把腰,牧白哎呦一聲,撲倒在了床榻上,還要死不死的,磕到了被大師兄捏傷的手腕上。
“怎麼了?”
“沒,沒事,嚇了我一跳。
”牧白方才拿筷子都抖,此刻也不敢讓師尊發現,忙脫了靴子往床里面爬。
才一躺好,奚華就已經合衣湊了過來,伸臂將人抱在懷里。
“睡一會兒,下午師尊還有些事,你就待在峰上,哪里都不許去。”
牧白探著頭問:“那如果我無聊了呢?”
“你不會無聊的。”奚華似笑非笑地伸出一指,戳中牧白的眉心,“林宓在峰上養傷,我已經吩咐下去,允許江家兄弟還有清泠隨時上峰照看。你又怎麼會無聊?”
牧白恍然大悟,心道,師尊這是同意他去探望大師兄了,難得師尊這般善解人意,這簡直太難得了!
“那師尊下午做什麼去?”
“你話太多了。”奚華抬手把牧白的臉,按在了自己胸膛上,低聲道,“最近太慣著你了,連師尊的事情都敢過問。”
他能去哪兒?山中凡事都有師兄處理,再不濟還有師弟和幾個長老在。
奚華不過是尋個地方療傷而已,他有些小瞧了蒼玄風,也不知道那究竟是什麼毒。
明明昨夜他都運功逼出來了,卻還是有些未清的余毒。
運功時,氣海微有堵塞,靈力紊亂流竄,尋常倒罷,但若是與人打斗,只怕殺人不成,受其反噬。
不過無妨。
待他稍微修養幾日便可。
只是不想讓牧白跟著擔心,遂不肯告知。
牧白卻嗅到了師尊身上淡淡的血腥氣,雖被濃郁的沉香遮掩,但還是被他發覺了。
心里便一陣嘀咕,暗想,師尊早上出去,下午還出去,該不會是殺人放火去了吧?
但他也沒多問。
師尊出去對他來說,反而是件好事,這樣牧白就能有更多時間陪伴大師兄了。
一覺醒來后,師尊已經離開了。
牧白——精神多了,起身就再度去尋了大師兄,恰好迎面遇見了前來送藥的江玉言,便立馬將藥碗接了過來,信誓旦旦地道:“江師兄,你辛苦了,這個藥就給我吧,我端去給大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