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盡是呼呼的風聲。
系統翅膀短,使勁了吃奶的勁兒,也跟不上奚華的速度,還差點被凌厲的劍氣卷飛,牧白手疾眼快,一把揪住了統子短短胖胖,還白嫩嫩的爪子。
才不至于讓統子被狂風卷走。
奚華低頭看了他一眼,笑問:“你在抓什麼?”
牧白一把將統子按在懷里,故作鎮定地道:“師尊,你知不知道,你身上有光!”
“光?”
“嗯!”牧白大力點頭,“所以,我就想著,能不能抓在手里。結果——”他攥緊的右拳頭,就跟貓爪子一樣,突然炸開,“什麼也沒抓住!光順著清風,一起從指縫間流走了!”
奚華想了想,然后很自然地伸手過去,緊緊握住了牧白的手,低聲道:“真是師尊的傻徒兒,你只要緊緊抓住師尊的手就足夠了。”
“光終究會消散,而師尊卻不會。”
牧白覺得他實在是大言不慚,忍不住又道:“人都是要經歷生老病死的,依循自然,師尊應當也不能例外吧。”
哪知奚華很猖狂地大笑,笑罷,才道:“可是對世人來說,我就是神。他們無須拜神,拜我就足矣了。”他的語氣漸漸平緩,“我這般悲憫眾生,他們既拜了我,我便會加以庇佑。”
送眾生早登極樂,免于生老病死苦。
牧白竟一時語塞,心想,師尊好生猖狂。
只覺得師尊的手不再像以前那樣,冰冷刺骨了,反而跟上好的玉石一樣,溫溫熱熱的,攥著他的手,就好像被溫泉水浸泡著,骨頭都麻酥酥的,松軟了。
他恍惚間又想起奚華之前說的。
——師尊身子冷,純凈的童子之身,才能溫暖師尊。
所以,是因為師尊一直抓著他雙修的緣故,才讓師尊寒涼的身子,漸漸有了暖意,也漸漸有了幾分活氣麼?
系統掙扎著,露出了一雙黑黝黝的眼睛。
它看了看奚華,又看了看牧白,最后又看了看兩人緊緊握在一起的手上。
然后,它再度發出了豬叫。
【呸!不要臉!老男人不要臉!】
【一把年紀了,居然還老牛吃嫩草!啊呸!不要臉!】
【快松開小白的手!!!】
牧白如夢初醒,下意識一把甩開了師尊的手,只覺得耳根子都有點燒了。
他忙低著頭,掩飾自己的神情,支支吾吾地解釋起來。
“師尊,回……回山了,人多口雜的,我……我怕被其他人瞧見了,影響師尊的清譽!”
他一口氣編出了個絕佳的借口,心道,師尊沒有理由不信服,更沒有理由因此生氣。
果不其然,奚華聽見此話,輕笑一聲,道:“無妨。師尊的清譽不會因此而毀損半分。”
牧白聽罷,突然很想問一句,那我懷了你的孩子,也不會影響你的清譽嗎?
然而,都沒等他問出口。
奚華已經攬著他,徑直飛過山門,掠過寬敞的道場時,還聽見道場上眾多弟子急促的腳步聲,以及一聲蓋過一聲的驚呼。
“執法長老!”“奚華真君!”“真君回來了,還不快去通傳宗主——”
“不必通傳了。”
奚華落地收劍,很自然地收回手來,身后眾多弟子疾步行來,紛紛立在高臺之下,拱手拜見。
只是目光落在牧白身上時,臉上都浮現著不同程度的差異和茫然。
“牧白,本座座下的小徒兒,你們的牧師兄。”奚華隨手指了指牧白,淡淡開口,心里又補充一句。
——很快,他就是執法長老的道侶了,你們又該稱呼他一聲,牧長老。
說完之后,奚華抬腿入殿。
“見過牧師兄!”
“牧師兄好!”
“真君和牧師兄一路辛苦了!”
眾弟子又沖著牧白拱手見禮,牧白有些受寵若驚,連忙也拱手回禮。
目光環顧一遭,見臺下眾人都是一群十五、六歲的少男少女,皆穿青藍相映的弟子服。
可能玉霄宗也有些外貌協會,門下弟子竟無一不端正,無一不俊俏。
無論男女,每個弟子看起來都跟翠綠翠綠的竹子一樣,傲然挺拔,英氣逼人。
這讓牧白恍惚間,又想起了大師兄,如果今日大師兄站在這里,一定是竹林中最挺拔,最俊秀,也最惹人注目的一根竹子。
只是,大師兄現在生死不知,還下落不明了。
牧白對他們的臉很陌生,他們應該對牧白也很陌生,一群人互相行禮之后,就大眼瞪著小眼,氣氛有些死寂。
有幾個弟子在歪頭竊竊私語,約莫就是夸他長得好看,像女孩子,眉眼精致,又說他怎麼不穿弟子服,剛剛還被真君抱著入山之類的。
統子飛出牧白的懷抱,在周圍盤旋一圈,然后又飛到牧白跟前,頭搖得像撥浪鼓。
【一群路人。】
它又甩了甩卷卷的尾巴,語氣瞬間興奮了許多。
【啊——終于要看見老東西的師兄師弟了!】
牧白就納悶了。
奚華是老東西,那麼,和奚華從小一起長大的師兄師弟,難道就不是老東西了嗎?
搞不懂統子到底在興奮什麼。
不過很快,牧白就懂了。
也不知道是誰喊了聲“江家兄弟回來了”,眾人又瞬間調頭,一窩蜂地涌了過去。
可見,江家兄弟在師門里人緣挺好的。
牧白站在殿外的臺階上,仰頭望天。
等了不知多久。
殿里驀然傳來了奚華的聲音。
“愣在外面做什麼?還不進來拜見你師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