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麼?”
“呃……”
牧白有些錯愕,本來還想著問問統子的意見,可統子還在雪地里扎著,看起來一時半會兒醒不過來。
額頭上冒出了更多冷汗。看著奚華抓著他的辮子,就總有一種下一刻,師尊就要一把扯下他半副頭皮的錯覺。還不由自主就說出了口。
“師尊,不要把徒兒的頭皮扯下來,行不行…?我……我現在真的很害怕,手腳都軟了,一點點力氣都沒有……我不會再反抗了。”
話到最后,都帶了點哭腔。
奚華蹙眉,竟忍俊不禁起來,他道:“你怎麼會有如此奇怪的想法?把玩你的辮子,就是要扯下你的頭皮麼?”
他突然傾過身來,伸出一只手掐著牧白的后頸,又道,“那師尊現在掐著你的頸子,就是要活活擰下你的腦袋麼?”
牧白下意識縮了縮脖子,顫巍巍地搖了搖頭。
“有時候,為師真的很想撬開你的腦袋,看看你每日到底在想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奚華大力捏了捏他的后頸,語氣終于不那麼冰冷了。
“就因為師尊逗你,說你像個小姑娘,你就要打扮成小姑娘氣師尊麼?”
牧白:“!!!”
他還真沒這種想法。
不過現在可以有。
“我……我錯了,師尊。”牧白抿了抿唇,低著頭看起來無比乖順,“我下回不敢了。”
“你還想有下回?”奚華面色一冷,手勁兒也突然大了許多,迫牧白抬頭與自己對視,寒聲道,“你怎麼就篤定了,師尊不敢殺你?”
牧白驚恐交加,只覺得奚華翻臉比翻書還快。明明上一刻還含情脈脈,溫聲細語的,下一刻就疾言厲色,冷酷無情。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篤定了師尊不敢殺他。
對了,孩子,他腹中還懷有師尊的孩子!
牧白眼睛一亮,雙手就往肚子上貼去,奚華見狀,神情越發晦澀難懂起來。
哪有什麼孩子!
如果不是因為喜歡小白,縱然腹中當真懷有他的孩子,又能如何?
奚華從來都不是那種喜歡孩子的人,他甚至會毫不猶豫的,親手扼殺孩子的生命。
“罷了。”
奚華深呼口氣,終究是不舍得傷小白的。
他知道小白的這番說辭,實際上漏洞百出,根本不值得令人信服。
可他就是甘愿相信。
寧可信小白是為了試探師尊是否真心實意愛自己,也不肯承認小白對他圖謀不軌,暗藏殺機。
牧白脫力一般跪坐在地,貼身的衣衫都被冷汗浸透了。
他的手更用力地貼向肚子,心道,好在他現在肚子里懷了師尊的崽兒,要不然今晚他不死也得脫成皮。
“你記住了,師尊只原諒你這一次,再沒有下回了。”
奚華緩緩將火氣壓了回去,心想,他燉的冰糖雪梨湯,還在小火爐上煨著,等回去就可以趁熱喝了。
為了把梨子切成大小完全一致,他可是費了很大的勁兒。他又不會做飯,擅長用劍也不等同于他會用菜刀。
長年累月在玉霄宗嬌養著,以至于奚華都快忘記,受傷是什麼滋味了。
不過只是切個梨子而已,就弄得雙手掌心,密密麻麻,滿是傷口。
他還分不清楚糖和鹽,錯把鹽當成了糖,還不小心弄了一手。
手忙腳亂忙活了很久,奚華本來滿心歡喜地,想讓小白高興,結果卻等來了空無一人的房間,以及密密麻麻,將驛站包圍得水泄不通的行尸走肉。
眼下夜色暗沉,滿手的傷痕也看不清楚。只是在觸碰小白時,還會有些刺痛。
奚華有些病態地想,這些傷也算是小白給與他的,疼,但又那麼令人著迷。
好久之后,他又問:“小白,師尊問你,你的小尾巴呢?”
小尾巴?
牧白一愣,不在他腰上掛著呢?
他低頭就往腰間摸索,結果沒摸到,心里頓時一涼,暗道壞了,肯定是掉落懸崖的時候,不小心弄掉了。
這下該怎麼跟奚華解釋?
下一瞬,那條小尾巴就從奚華的掌心落了下來,在牧白眼前飄蕩。
“呀!這是我的小尾巴!”牧白立馬就要去搶,奚華收手躲過。
“你太粗心大意,連小尾巴掉了都不知道,這讓師尊如何放心把小尾巴交給你保管?不如這樣——”
奚華抓起牧白的右手,把小尾巴塞回他的手心里,引導著他,把小尾巴系在自己腰帶上。
“從此往后,師尊替你保管。”
一直到把小尾巴系到了奚華的腰間,牧白才堪堪回過神來。
就這麼稀里糊涂的,被師尊騙走了小尾巴。
“好了,接下來就是真正的懲罰時間。”
奚華微微一笑,伸手揪起牧白的衣領,將人提了起來,牧白嚇得立馬掙扎起來,大喊:“怎麼還要罰?師尊不是原諒我了嗎?”
“不是你自己說的麼,埋怨師尊不疼你,那麼,師尊現在就好好疼疼你。”
他將人扯回了亂葬崗,目光四下逡巡,就尋到了一處看起來比較新的墳,墳前還立著一塊石碑,上面赫然寫著“亡夫李大壯之墓”。
奚華幻化出長劍,隨手把“李大壯”三個字劃掉了,改成了“奚華真君”四字。
牧白看見后,整個人都驚呆了。
這人沒毛病吧?
明明活生生的呢,怎麼還自己給自己立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