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瞬間如墜冰窟。
夜色下,奚華一身白衣,半蹲在墳邊,衣擺都垂在了骯臟的泥土上。
他整個人白到嚇人,干凈得一塵不染,在陰氣森森,又骯臟不堪的亂葬崗,顯得格格不入。
可又詭異的有一些融洽。他明明是在笑的,可卻笑得陰惻惻地滲人。
好像荒墳上,久經風霜,還屹立不倒的魂幡,早已褪色,死氣沉沉。
但只要他一開口,又鮮活得好似才從血管里噴出來的血。
“抓到你了呢。”
奚華微微一笑,眼底閃爍著憤怒到了極致的寒光。
“在和師尊玩捉迷藏麼?”
“……”
“那麼,你輸了。現在,就接受懲罰罷。”
作者有話說:
小白:好啊,都拿我當棋子是罷?那就演!接著奏樂,接著演!誰把情當真,誰丟人現眼。
第92章 讓夫君見孩子一面
牧白渾身劇顫, 只覺得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氣,瞬間將四肢百骸都潤透了。
抬手擋臉,尚沒有任何反應, 只覺得脖子驀然一涼, 就被什麼東西勒住了。
他怔了怔,下意識伸手去摸, 入手一片冰冷堅硬,竟是一條很粗重的鐵鏈, 纏上了他的脖頸,并且還在慢慢收縮。
以至于他被勒得有些喘不過來氣, 不得不從狹窄陰暗的棺材里起身,跪坐在里面, 兩手死死拽著鐵鏈,試圖把鐵鏈解開。
系統在旁邊又發出了豬叫。
【小白,你沒事吧, 小白?!】
牧白心道,我看起來很像沒事的樣子嗎?
鐵鏈的另外一端,就在奚華手里攥著, 他輕輕一震, 就震得鐵鏈子嘩啦啦作響。
奚華緩緩起身,滿臉笑容地扯著鐵鏈子, 嘴里還發出了意味不明的冷笑:“小白,你可真會挑地方, 跟師尊玩捉迷藏, 居然藏到了棺槨里。
”
他手底下一用力, 牧白就只能被迫從棺槨里爬了出來, 一手抓著鐵鏈子, 一手吃力地抓著墳邊的泥。
幸好現如今天寒地凍的,泥土都凍得無比堅硬,足夠支撐他往上爬。牧白就這樣,膝行著,從墳里爬了出來。
他原本以為,從墳里爬出來后,奚華就會停手,哪知,奚華卻不管不顧,悠閑自在地往遠處走去。
手里還緊緊抓著鐵鏈子。
奚華一走,牧白就只能被迫往前爬,他幾度想要站起身來,可奈何奚華好似背后生了眼睛,他只要想起身,奚華腳下立馬就走快了些。
如此一來,牧白幾乎被鐵鏈子拽得,踉踉蹌蹌地在后面爬。俊臉很快就燒得無比通紅。
系統氣得在旁邊破口大罵。
【壞人!壞人!大混蛋!快放開小白!】
【小白!你快說話,快求饒,快認輸啊!用你那三寸不爛之舌,把奚華哄得神魂顛倒,這樣他就會放過你了!】
牧白也想說話,他也想求饒,認輸,也想用三寸不爛之舌,把奚華哄得神魂顛倒。
可問題是,奚華倒是停一停啊,倒是把纏在他頸上的鐵鏈子松開啊。
他光是呼吸,都覺得無比困難,更別說是開口說話了。
牧白的左手撐著地,佝僂著身子在地上匍匐,右手指使勁往鐵鏈子里擠,試圖讓鐵鏈子稍微松一松。
可他越是掙扎,那鐵鏈子反而拴得越緊,到了最后,牧白的臉色青紅相接,大腦因為缺氧,都一陣飄忽,整個人輕得跟柳絮一樣,三魂七魄似乎都在虛空上游。
又重得如行將就木般,到了最后,根本就爬不動了,跟死狗一樣癱在地上。
牧白合了合眼皮,心說,有本事就勒死我,一尸兩命!
他真的是一步都爬不動了。
一步都爬不動了。
“嘖。”涼薄又陰冷的聲音,從頭頂響起,奚華轉身,抬腿走至了牧白的身前,腳下踩著殘雪和枯葉,發出簌簌的響聲。他的聲音聽起來也很冷,還帶著幾分戲謔,“你不是很能跑麼?怎麼現在不跑了?”
“累……累了。”牧白毫無形象地趴在地上,合了合眼皮,一邊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一邊艱難無比地道,“師……師尊,我沒想跑,真的,給徒兒一個解釋的機會罷。”
“就看在……看在徒兒腹中,未出世的孩子的情面上。”
就給他一個狡辯的機會罷。
奚華聽罷,眼里又流露出了晦澀難懂的光芒,他手里仍舊攥著鐵鏈子,目光緩緩從牧白身上穿的孝衣掃過,又看了看他系在額上的白布,以及用白布扎的辮子。
最終落在了牧白臟兮兮的小臉上。
須臾,奚華才冷漠開口:“那你可得好好編了,別編得漏洞百出,惹人恥笑。”
牧白:“……”
系統尖叫。
【哇靠,哇靠!小白!奚華現在也太了解你了吧?】
“……”
奚華了解他,這對牧白來說,從來都不是一件好事。
“師尊,這個能不能先松一松……哎呀,太緊了啊,勒得好痛的。”
牧白掙扎著跪坐起來,兩手虛虛地摸了摸緊緊纏繞在脖子上的鐵鏈,忽閃忽閃著水汪汪的眼睛。
奚華冷笑:“這點疼算什麼?一會兒還有的讓你疼!”
他話雖如此說,但還是揮手把鐵鏈收了回去。
也是這會兒奚華才瞧見,牧白的頸上竟還有傷,似被利刃劃破的。
傷口不算深,但也不淺。
原本應該都止血了,可方才被鐵鏈勒著,又拖又拽,強迫牧白跪爬,傷口就又崩裂了,汩汩往外涌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