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識又使用了讀心術,也無暇計較是聽誰的了,反正聽到誰的,就算誰倒霉。
讀心術才將將施展,周圍的聲音就如同漲潮的海浪一般,呼嘯著涌了上來。
“怎麼回事?外面打成這樣了,師叔竟還不出來,難道是牧白出事了?”
這應該是江玉書的聲音,他的嗓音很特別,跟破鑼似的,哐哐當當的。
但讓牧白很欣慰的是,都這種時候了,江師兄居然還在關心他的“傷勢”。
若是讓江師兄知曉,師尊替他療傷是假,把他囚困在馬車里,一頓揉搓才是真,那想必江師兄的下巴,能當場掉下來。
“看來這波行尸走肉,又是沖著牧師弟而來的,不行,萬萬不能讓仙盟的人,知曉陰尸符的事,否則,只怕牧師弟他——”
這是大師兄的心聲。
“累死了,怎麼打都打不完!”
“救命!我腿抽筋兒了,這是可以說的嗎?”
“啊啊啊啊,啊啊,旁邊那個玉霄宗的弟子長得好俊啊,我能不能假裝腿軟,直接撲他懷里?”
“靠!這個仙盟的男弟子怎麼回事?突然倒我懷里干嘛?他……他還摸我的屁股?!臭不要臉!”
“好困好困好困好困……”
“我摸會兒魚,你們慢慢打。”
隨即又傳來了幾聲凄厲的吼叫:“我要殺了你,我一定要殺了你!”
“你死定了!”
…………
因為聲音太多太嘈雜,還一瞬間都沖進了牧白的腦子里,以至于牧白頭腦昏沉,一陣頭昏眼花,眼冒金星。甚至都顧不得考究最后那兩嗓子是誰吼的了。
就頭一歪,很虛弱無力地倒在了奚華懷里,牧白有氣無力地道:“師尊,我們……我們……”
真的不用出去看看情況嗎?
別人的命都不是命了嗎?奚華確定不要出去瞧瞧?
可牧白的話根本就沒來得及說完,就被直接放倒了,他感覺得到,師尊不僅沒有疲倦,反而越來越興奮。
雖不明所以,師尊再次狠狠興奮的點在哪里。
但是牧白并沒有再有任何抗拒。
一來,經過前幾次的血淚教訓,他深刻明白了,反抗是沒有用的。
二來,師尊為刀俎,他為魚肉,此刻他就是被捆成了麻花的魚,被刀背壓在了案板上。躲又能往哪里躲呢?
三來,他也確實沒有任何力氣了,僅有的一點力氣,剛剛都用來施展讀心術了,聽了一腦子亂七八糟的話。
此刻昏沉得要命。
牧白很坦然自若,還生怕自己會受傷,兩臂從軟毯里伸了出來,摟上了師尊的脖頸。然后就很明顯地感受到,師尊微微愣了一下。那捂住他耳朵的雙手,很明顯往下挪了挪。
但很快又更緊地捂住了他的耳朵。
奚華身子一側,瞬間擋住了柳澄的視線。
雖然不明白,抱上師尊的脖頸,有什麼值得師尊愣一下的,但牧白也沒有多想,心說,都是千年狐貍了,還裝什麼純情大尾巴狼。
以柳澄的視角望過去,就看見小木頭兩只纖細白皙,還微微泛紅的小臂,竟環在了奚華的脖頸上!
他狠狠怔了一下,就是這麼一愣神,差點被奚華的命劍,一劍斬斷手臂。
饒是他躲閃及時,還是被劍刃劃破了衣衫,鮮血汩汩涌了出來。
奚華察覺到身后的動靜,冷笑道:“柳公子,你再不專心,今夜可真要死在此地了。”
“你無恥!!”柳澄勃然大怒,咬牙切齒道,“有本事你就放開牧白!你我一對一,死生不論!”
奚華嗤笑道:“就憑你,還不配讓本座親自動手。你實在太自不量力了。”
說完之后,他就失去了和柳澄說話的興趣,轉而低頭隔著腰帶,吻了吻牧白的眼睛。
他就是有意這樣,狠狠羞辱柳澄,好讓他知難而退,往后再也不敢覬覦牧白半分。
只要一看見牧白,他就該回想起今夜之辱。
還是小白乖,一動不動,乖乖躺著,毫無反抗的樣子,真是乖覺到了極致。
奚華有意讓牧白叫出聲來,就暗暗使了點壞。
果不其然,牧白哽咽著低喚了聲:“師尊。”
但這聲音還不夠大,遠遠不夠,不足以讓柳澄自慚形穢到無地自容的地步。
很快,牧白就被逼出了大一點的哭聲:“師尊!”
還是不夠,奚華暗暗搖了搖頭,覺得還是不夠。
一直等牧白幾乎是扯著嗓子,發出了撕心裂肺的一聲“師尊”,奚華才覺得神清氣爽了,他轉頭又望向了柳澄,臉上滿是陰冷又有些得意的詭笑。
親眼目睹著柳澄血色散盡的一張臉,在茫茫昏沉的夜色之下,難看到了極點,也難堪到了極致。
這就等同于,當著柳澄的面,欺辱了柳澄的未婚妻!
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牧白那三聲帶著哭腔的“師尊”,一聲比一聲大,就很刀子一樣,一下比一下狠辣地剜上了柳澄的胸口,他只覺得自己的呼吸徹底不順暢了。
每一次呼吸,口腔里都滿是鮮血的味道。
他的身心都一瞬間受到了前所未有,幾乎是滅頂一般的重創。
而在他風光無限的二十三載生命中,從來沒有像這一刻,令他羞憤到,恨不得當場氣絕身亡!
夜色雖沉,寒風冷冽,但他的眼睛不瞎,他方才分明瞧見了,分明瞧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