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狠狠抿住了嘴唇,懊惱的眼淚在眼眶里滴溜溜打轉。
奚華盯著他看,心里想著,不要掉眼淚,不許為了別的男人落淚。他其實覺得,小白有時候真的很死腦筋,明明聽師尊的話,就能不受罪,可小白有時候并不是很聽話。
當然了,奚華也知道了,小白雖然年紀不大,但他很有擔當。
“沒關系的,牧白!我以前在山上,最高記錄一次挨過兩百鞭,養了小半個月。不過這次是在山下游歷,不能耽誤行程,我自愿挨八十鞭,三十加剛剛二十,一共五十……牧白!”
江玉書的頭,突然扭回了房門口,兩個弟子都沒能拉住他,他還笑得蠻開心的:“也就是說,你還可以再為我求三句情!只可以再求三句,多了我明天就起不來了!”
奚華冷笑:“江玉書,你得慶幸自己不是本座的徒弟。”
牧白頓時有些哭笑不得,眼淚嗖的一下,又收回去了。
江玉言蹙眉,橫了一眼過去,見弟弟渾然不在意,他也是深感無奈,就對旁邊的兩個弟子使眼色,示意二人趕緊把江玉書拉走。
等人走后,屋子立馬空了許多。江玉言手里還端著飯菜,他請示道:“師叔,飯菜涼了。”
“那就送下去熱好,直接送到我房里來。”
“是,師叔。”
江玉言剛要退下,奚華又吩咐道:“命所有弟子聚在大堂中,從旁觀刑,通傳下去,念及是初犯,只是小懲大誡,再有下回,嚴懲不貸!”
“是。”
“退下吧。”
等江玉言也走了,屋里就更空了。
江玉言還很有眼見力,臨走之前,還不忘記幫忙把房門關好。
牧白心驚肉跳地,已經悄悄抱著膝蓋,往角落里蜷縮。
心說,師尊應該是念在他“受傷”的份上,所以只罰了兩個師兄。
但眼下沒有外人在,沒準師尊也要罰一罰他。
這樣一想,牧白就更害怕了,連大氣都不敢喘。
直到看見奚華走了過來,手里居然還拿著鞋子,牧白頓覺不妙,心想,大人打孩子,無非就那幾樣工具。
要麼,皮帶炒肉絲,竹子炒肉絲,要麼就雞毛撣子,衣架和鞋底子。
雖然牧白從小受的是素質教育,爹媽都沒打過他,但是,他幾個發小皮得要死,從小沒少哭天搶地。
牧白也不知道怎麼想的,突然說了句:“師尊!拿鞋打人,不符合您老人家的身份!”
他想勸師尊打消這個不合理的念頭。
奚華冷笑:“那拿什麼東西,比較符合師尊的身份?鞭子麼?”
說著,他已經走至了牧白面前,把他逼進了死角里。
在牧白驚恐的目光中,奚華竟然蹲下來了,抓起他的右腳,還刻意避開了受傷的腳踝,先是檢查了一下他的腳心,有沒有被劃傷,然后又掀開褲管,看了看腳踝。
還好,腳心沒有被劃傷,腳踝上的勒痕也明顯好多了,只是還有一些青紫。他放下小白的右腳,又故技重施檢查他的左腳。
在確認都沒有受傷之后,才在牧白驚恐又疑惑的目光中,幫他把鞋子穿上了。
牧白:“……”
呼。
他長長松了口氣。原來師尊不是要打他啊,而是給他穿鞋子。
看來師尊也不是冷酷無情到了極致,還是有一點點憐愛他的,但不多。
如果真心憐愛他,就不應該不聽他的解釋,直接打飛他,還要因為他的求情,就給兩個可憐又冤枉的師兄加罰。
牧白現在很怨恨奚華,怨恨他對自己太苛刻,太無情,但表面上,他依舊是又乖又慫的小徒弟。
“師尊,還有襪子呢!”牧白一向是很能得寸進尺的,低著頭小聲開口。
話一出口,奚華的聲音更冷了:“再說一句,就自己穿!”
牧白立馬半真半假地狠狠哆嗦了一下,但很快他又反應過來,師尊說這句話時,已經幫他把兩只鞋子都穿好了。
他愣愣地坐在地上,盯著鞋面發呆。
再緩過神時,已經迎面被一床被褥蒙了起來,牧白趕緊上手扒拉,又被奚華抓著手,直接塞回了被褥里。
奚華沉聲道:“能不能乖覺?”
牧白不再動彈了,一來,他確實怕師尊,二來,蜷縮在被褥里,也確實很暖和。
奚華不僅用被褥包好他,還一并把江玉書給他買來的成衣拿走了,打橫將人抱起來,直接出了房門。
牧白這才突然意識到,為什麼師尊要刻意要求,所有弟子都必須去大堂里觀刑。因為這樣一來,就不會有任何人看見,師尊把他包裹在被褥里,直接帶回了自己房里。
意識到這點時,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滋味涌上了心頭,牧白還沒來得及感慨,師尊是有點憐愛他的,很快大堂里就傳來“嗖啪,嗖啪”的破風聲。
以及隱約的幾聲悶哼。
即便沒有親眼目睹,但光聽聲音就知道打得很重的。
牧白忍不住悄悄拉開一角被褥,探著眼睛往大堂里偷看,但只看到人影憧憧,并未看見兩個師兄受刑的場景。
他很后悔,為什麼行事這麼魯莽,又為什麼這麼皮,竟然連累了兩個師兄受罰。
雖然,牧白也沒試過鞭子的滋味,但他看電視劇上,一鞭子下去,就能皮開肉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