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華冷笑:“確實應該回去了,冷些也好,先好好醒醒皮子,回去再慢慢收拾你。”
話雖依舊刻薄無情,但他的手卻很誠實地拉開了外裳。
幾乎是帶著點火氣的,動作有些粗|暴地鉗著牧白的胳膊,將他往衣衫里埋,又在牧白幾聲細弱又嬌氣的“疼啊”中,手勁漸松。
從頭到腳裹了個嚴實,奚華反復檢查了幾遍,確定連一根頭發絲都沒露出來之后,才隔著衣服不輕不重地拍了下他的后腦勺。
“慣得你!越來越嬌氣!”
牧白毛蟲一樣,在師尊懷里扭了扭身子。
“早晚將你收拾服帖,你且等著罷。”奚華又冷笑,但終究沒有再動他一根手指。
抬手一招,長劍嗡的一聲飛掠而出。
他抱緊懷里的少年,飛身踏在劍上,很快就化作一道白芒,消失在了漆黑如墨的夜色中。
牧白昏昏沉沉的,瞇著眼睛小睡片刻,等再次落地時,他誤以為又回到了女媧廟,甚至是客棧。
剛準備從奚華懷里爬出來,就被重重打了下屁股,頭頂也隨即傳來一聲冷呵:“準你亂動了麼?”
牧白本來挺昏沉的,冷不丁挨了下打,頓時就清醒了,三魂七魄嗖嗖歸位,待火辣辣的疼痛傳到大腦時,他臉色突然爆紅,竟又羞又怒地開了口,結結巴巴地道:“你……你!”
你怎麼可以往人家屁股上打?!
“怎麼?連師尊也不叫了,是麼?”奚華冷笑一聲,又抬手打了他一下。力道更重了,還打在了同一處位置,分毫不差!
很明顯就是在羞辱他!
牧白立馬就炸毛了,打他哪里都可以!
腿也行,背也行,手腳都行!哪怕打頭打臉都可以!
就是不可以往屁股上打!
太羞辱人了!
牧白甚至都忘記裝可憐了,一下子就蹦了起來,惱羞成怒地喊:“蒼玄風!你夠了啊,打一下就算了,你還打我兩下?!我十七歲了!”
他很擔心奚華還要動手,趕緊伸手去抱住奚華打人的右手。
整個人也順勢從奚華懷里跳出來了,他比奚華矮一個頭還多,為了讓自己看起來有氣勢,還直接踮起了腳。
但很快后膝彎就被什麼東西抽了一下,雙膝一軟,噗通一聲,就跪倒在地。
痛倒也還好,疼也就疼一下,地上都是被積雪覆蓋的枯草,跪下去也不疼。
甚至還有些松軟,就是冰冰涼涼的。牧白怕冷,下意識又要起身,右肩就被一柄劍抵住,又生生將他壓下去了。
“師尊,我乖了,我不亂動了……”
牧白的態度立馬柔順了許多,眼珠子左右亂瞥,發現這里既不是女媧廟,也不是客棧。
而在一條小河邊,邊上有片竹林,還有座小涼亭。
雖然不知道,師尊為何把他帶到此地,但牧白也不傻,明顯看出來師尊憋著火。
只怕要在此地狠狠收拾他了。
倒是挑了個好地方呵,回去再收拾他的話,不說別人,大師兄還有江家兄弟,肯定會攔著點的。
哪怕會受牽連,也會拼死給他求情。
眼下周圍荒無人煙,就是奚華把他打死了,都不會有人知道的。
“師尊……”
“閉嘴。”
奚華用抵著他肩膀的劍,緩緩抬起,輕輕點了點牧白的嘴,“想試一下,被師尊的劍抽爛嘴,是什麼滋味麼?”
牧白的瞳孔瞬間放大,師尊的劍鞘冰冷至極,雖然只是輕輕貼了貼他的嘴,他都能感受到,劍鞘是如何沉重堅硬。
心說,這玩意兒要是直接抽他臉上來,三兩下就能把他臉抽爛,抽得口鼻齊齊噴血,牙齒碎裂不可。
牧白開始有點害怕了,覺得師尊的性情真是陰晴不定的。
明明不久之前,還對他很溫柔,也很照顧的。
怎麼他才稍微瞇瞪了一小會兒,就要收拾他了呢?
牧白很想開口,為自己說說情的,可是師尊的劍就抵在他的臉上,他毫不懷疑,只要他一張嘴,劍就會抽到他的臉上。
奚華尋常話就很少,這種時候話就更少了,立在牧白面前,身形高大得跟座山似的,也幸好牧白跪在迎風口。
如此一來,奚華的身體就完全幫他擋住了寒風。
也算是不幸中的一點小幸運。
牧白跪了沒一會兒,就感覺膝下的積雪融化了,衣袍都微微濡濕。
他不是假的怕冷,是真的很怕冷,這寒冬臘月的,本來穿得就單薄,再濕|了衣衫,那還讓不讓人活啦?
而且,雖然才跪了一小會兒,但他的膝蓋已經凍麻了,開始疼了,好像針扎一樣。
短時間內,這些都尚且能忍。
就是不知道,師尊到底想怎麼收拾他。
是一直罰他跪在雪地里?
還是讓他跪著,狠狠揍他一頓?
又或者還有別的懲罰?
奚華倒是開口說話啊,長個嘴不說話,還能是專門吃棒|子的嗎?
牧白很生氣,也很羞恥,想法都帶了點怨氣和惡毒,但很快他又自我唾棄,呸呸呸,壞小白!
不可以這樣的,小白!
不管奚華怎麼對待你!但他是他,你是你!
他不要臉,他枉顧人倫,他老牛吃嫩草,不知廉恥,難道你也要有樣學樣嗎?
當然不!
你得比他做得更狠!
他能做初一,你就能做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