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華眼疾手快,提前為他斟滿了。
還故意在放下茶壺時,用小拇指輕輕摩挲了一下牧白的手背。
牧白正心事重重,冷不丁被什麼冰冰冷冷的東西掃過,下意識一個哆嗦,手一揮,直接把茶杯推倒,
溫熱的茶水,就順著桌面,濺濕|了奚華身上的衣衫。
奚華:“……”
這里的動靜大了些,眾人的目光齊刷刷地投了過來,林素秋見狀,先是一愣,隨即快步走上前來。
誤以為是牧白為師尊斟茶時,笨手笨腳的,才打翻了茶杯,還弄臟了師尊的衣服,略有些不悅地道:“牧師弟,你小心些,怎麼做事總是毛手毛腳的?”
牧白心虛地往后退了退。
林素秋又抬眸問:“師尊,是否需要徒兒扶您上樓寬衣?”
“不必。”奚華隨手一個清潔之術,衣衫瞬間又恢復了干凈,他抬了抬眸,面無表情地道,“想辦法,把此人弄醒。”
“是。”
林素秋回眸示意,立馬有兩名弟子會意,走上前來,一左一右將人拖了下去,拉到外面吹吹寒風。燕郎亭覺得,這個辦法太溫和,見效不夠快,太耽誤時間了,于是勾了勾手指,對一旁的魔人附耳說了幾句。
這魔人會意,不動聲色地退了出去,門外很快就傳來兩名弟子驚詫的聲音:“哎?”
“呀!”
而后,就聽見了男人凄厲的慘叫聲。
但很顯然,是圍毆,聲音聽起來很雜亂。
等再把人拖回來時,那男人已經清醒了,不僅清醒了,還鼻青臉腫的,嘴里都是血,仔細看的話,連門牙都掉了兩顆。
一邊倒抽冷氣,一邊匍匐在地,連說話都漏風,一個勁兒地求饒。
該說不說,牧白看了一陣暗爽,心道,不顧老婆孩子的死酒鬼,就應該被這麼對待。
他也是有妹妹的人,就是看不慣有人這麼糟|蹋好人家的姑娘。
其余人似乎也是這麼認為的,所以也都默不作聲,只有林素秋象征性地問了句:“他臉怎麼了?”
魔人:“沒扶穩,摔的。”
那兩名玉霄宗弟子互相對視:“對!”
林素秋:“……”他也厭惡這樣的惡棍,問了一遍,就不打算再問了。只是公事公辦地冷聲審問:“你叫什麼名字?此女你可認識?”
他抬手指了指,被江玉言用符繩禁錮住的姑娘。
“小人叫秦壽,家主棗莊,這……這是我媳婦兒何翠蘭……她……她這是怎麼了?是不是偷東西了?這可不關我的事啊,不是我指使的!你們要拉她見官也好,把她賣了也好,跟小人無關啊!”
牧白心說,這名字起的委實好啊,實在太貼切了,秦壽,禽|獸,還真是個禽|獸!
一日夫妻百日恩,不管怎麼說,這個何翠蘭還給他生了個孩子,結果這個禽|獸居然敢說這樣無恥的話!
真是讓人火大,好想打死他。
“她沒有偷東西,我們綁住她,也不是為了拉她見官,只不過,她不久前被尸蟲附體,失控之下,在鎮上行兇,被我等當場生擒。”林素秋面色霜寒,冷聲道,“找你過來,一是詢問情況,二是,你和她還有個孩子,你都不管了麼?”
“又不是我讓她走的,夫妻之間過日子,哪有不吵架的?我不過……不過就是罵了她幾句……”秦壽聲音漸低,“她就哭著喊著要回娘家,還把孩子也抱走了,在外出了事,怎麼能怪得了我?”
牧白當即二話不說,一把抓過茶杯,作勢就要往他頭上砸!
這個垃圾,實在太氣人了!
哪知,他還沒來得及砸出去,一個板凳就已經呼呼呼地飛過去了,轟隆一聲,砸在了秦壽的身旁,差點砸個正著,饒是如此,還是將人嚇得鬼哭狼嚎,連滾帶爬。
“你怎麼說得出這種話?你這個混蛋!”江玉書怒氣沖沖地道,“喝點馬尿看把你美的,都分不清楚東南西北了,是吧?你這種人就活該斷子絕孫,孤苦一生,誰嫁給你,誰倒了八輩子霉!”
“媽的!德性!我呸!這個賤人!”他越說越氣,又要去抓板凳,被他哥連連按住了手。
“玉書,冷靜,別沖動!他是凡人,你是修真者,不可隨意對凡人出手!”
“太氣人啦!你聽聽他說的是人話嗎?”江玉書怒氣沖沖地道,“你說他是人,他就是人了?怎麼證明他就是個人啊?我怎麼看著這麼人|面|獸|心,不是個好東西!我看,還是砸死算了!”
該說不說,江玉書真是牧白的嘴替,牧白想罵的話,全讓江玉書給罵了。
牧白又默默地把茶杯放下了,還用眼尾的余光,偷覷了師尊一眼。
正好師尊也抬眸瞥他,唇角流露出一絲笑意,牧白眨了眨眼睛,趕緊把目光收了回來。
林素秋的聲音更沉,也更冷了:“她一個柔弱女子,還帶著一個小娃娃,連夜出走,身為丈夫和父親,你都不出去找一找的?”
秦壽:“找……找什麼啊,她隔三差五就抱著孩子跑一回,我都習慣了,再說了,她身上又沒錢,孩子還小,娘家離這很遠,要翻越幾座大山的,家里窮得很,回去了也是干等著喝西北風……”
林素秋:“所以,你就因為這個原因,連找都不找?你還是不是個人?”
秦壽就是個惡棍,在家里作威作福慣了的,聽見此話,原本還想反駁幾句,但見一屋子人都不是好惹的,只能又把話吞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