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江玉書緩緩呼了口氣,沉聲道,“我明白了。”
終究是他不配了。
牧白這一句話說完,其實心里還挺忐忑的,畢竟他真的不會撒嬌,他一個清純男高,對著一個半截身子都入土了的老東西撒嬌,怎麼想,心里都膈應的慌。
還有就是,私底下硬著頭皮撒嬌就算了。眼下眾目睽睽的,牧白的俊臉都漲得通紅通紅,恨不得當場挖個地洞,把自己活埋掉。
都不敢抬頭去看別人的神情,抓著師尊的手指,漸漸收攏,把素白的衣袖都抓出了幾條折子。
燕郎亭看得眼珠子都漸漸燒紅,一股無名火嗖的一下,在丹田中熊熊燃燒,他死死盯著被牧白抓住的那截衣袖。
從來沒有想過,有朝一日,他堂堂魔界小魔君,居然會為情所困到,嫉妒一截衣袖的地步!
他恨!
為什麼阿白抓的不是他的衣袖?
為什麼阿白受傷后,不是第一時間往他的懷里撲?
又為什麼,不用剛才那種撒嬌的語氣,跟他說話?
難道,阿白還在生他的氣?
又或許,阿白只是在和奚華逢場作戲……?
對,一定是這樣!
阿白那麼厭惡奚華,厭惡到根本不肯認奚華為師,現如今如此這般,不過只是礙于奚華的淫|威,以及玉霄宗的勢力罷了!
不怪阿白!這不是阿白的錯!
燕郎亭暗暗自我反省起來,要怪就怪他,沒有保護好阿白,怪他風流好色,居然撇下阿白,跑去冥界的風月之地鬼混,都是他的錯!
如果不是因為他發|春,阿白現在已經在魔界,和他甜甜蜜蜜,恩恩愛愛,一起準備策劃不日后的婚宴了。
都是他的錯!
都怪他管不住自己那根臟東西!
燕郎亭越想越氣,要不是為了阿白將來的幸福著想,恨不得直接把這根臟東西毀掉!
只要把臟東西毀掉,那麼,他就可以心無旁騖,一門心思地愛阿白了。
前提是,阿白不要嫌棄他是廢人一個。
深呼口氣,燕郎亭暗自告誡自己,不能生氣,不能吃醋,也不能動怒,阿白行事自然有他的道理,他只需要乖乖配合就行了。
絕對不可以做出任何讓阿白覺得困擾的事情。
對,不能生氣,他一點都不氣!
燕郎亭臉色無比鐵青,幾乎咬碎了后槽牙,慢慢又坐回了原位,隨手端起面前的半杯茶水,仰頭一飲而盡。
喝完之后,他的心緒便平和了許多,還笑了笑說:“世叔莫怪,方才是我一時情急了。牧公子可是世叔最疼愛的徒弟,要是因為給我斟茶,而傷了用劍的手,只怕世叔要心疼了。”
奚華笑了笑,神情自若地很:“小白年幼,這些年又被他的親生父母嬌縱壞了,做起事來,總有些毛手毛腳,沒什麼規矩。”頓了頓,他側眸瞥了一眼牧白,似笑非笑地道,“愣著做什麼?還不向燕公子賠禮?”
牧白:“……”
看來,師尊這完全是拿他開涮了,明明知道原主和燕郎亭之間,極有可能是戀人關系。
師尊又是讓他過去給燕郎亭斟茶,又是讓他向燕郎亭賠禮,這不是把刀子往燕郎亭心窩子里捅嗎?
就差直接告訴燕郎亭,“小白是屬于我一個人的,我讓他跪著,他就不能站著,我讓他朝東,他就是不敢向西”。
一舉一動都在表明,他奚華對牧白擁有絕對的掌控權,以及發號施令的能力。
而牧白也只聽從他奚華一人……
牧白心里暗道,好強烈的掌控欲啊,幸好奚華只是他師尊,不是他爹,要不然指不定還要給他搞什麼門禁。
晚上什麼時候必須回來,要不然就搬著小板凳,趴門口寫檢討。
果不其然,燕郎亭聽見此話,臉色都綠了,緊緊攥著拳頭,骨節都發出卡擦卡擦的響聲。
憑什麼?!
奚華憑什麼對阿白吆五喝六,差遣他干這干那的?
阿白在他這里,就是絕世珍寶!他是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阿白喝口熱水,燕郎亭都得親自倒,還得給他吹吹!
阿白身子嬌貴,很容易生病,稍微受點風寒,就頭疼腦熱的,藥苦,他不肯喝,燕郎亭就快馬加鞭,直接沖進妖界,向妖界的花娘們討些最純最甜的花蜜,就為了讓阿白喝口藥,再配口花蜜!
生怕苦到他了!
阿白在燕郎亭這里,可從來沒有受一點委屈,吃一點點苦頭!
奚華,他怎麼敢把阿白當個仆人一樣使喚!
又怎麼敢讓阿白給他斟茶,還逼阿白低三下四地向別人賠禮!!!
這簡直比砍燕郎亭一刀,還讓他難受!
燕郎亭咬牙切齒,恨不得將奚華碎尸萬段!
他本以為就以阿白的傲骨,是絕對不會低聲下氣地過來賠禮的,哪知阿白不僅過來了,臉上沒有任何一絲不滿,也沒有任何一絲怨恨。
甚至可以說得上是無比乖順,拱手規規矩矩地道:“方才是我失禮了,還望……臥槽!”
轟隆一聲——
燕郎亭竟直接一腳把桌子踢翻了,伴隨著碗碟碎裂的聲音,各種佳肴骨碌碌地滾落在地。
牧白實在沒忍住,爆了句粗口,著實嚇了他一大跳,還下意識往后跳了跳,剛好躲到了奚華的身后,奚華起身,伸手將他往身后護了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