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郎亭從喉嚨里發出一聲沉悶又短促的“呃”,到嘴的話,又吞了回去。
“怎麼了?是這里的飯菜不合口味麼?”奚華笑道,“小店的粗茶淡飯,自然比不得魔宮里的山珍海味。”
“還好,偶爾吃一回,其實……其實也別有風味。”燕郎亭心不在焉地回話,眼睛依舊死死盯著牧白垂下來的臉看。
離得越近,他的呼吸也漸漸急促起來,看著令他寢食難安,夜不能寐,魂牽夢縈的清秀面龐,燕郎亭的喉嚨陣陣發干。
等茶才一斟滿,就直接端起來一飲而盡。
牧白圓眼看他,這可是才燒滾的開水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燕郎亭毫無察覺,只當是看見牧白實在太興奮了,所以入口的茶,也燙得像燒紅的碳火,直往他嗓子里滾。
他渾然不在意,唇瓣都燙得通紅,嗓子里跟竄火一樣,沙沙啞啞的,但卻異常溫和。
“再……再來一杯。”
牧白:“……”
不愧是小魔君啊!
開水直接往嘴里灌啊,不愧是他!
殊不知燕郎亭只是色令智昏,等一會兒清醒了,有他疼的。
牧白垂眸,他知道奚華現在,一定在審視著他和燕郎亭,還一定會把兩個人之間的任何神情和小動作,盡收眼底。
為了不讓奚華繼續誤會,牧白連眼尾的余光,都不敢往燕郎亭身上瞥。
對于燕郎亭再要一杯的無禮要求,牧白當然是滿足他了。
不僅為他再度斟茶,還伸腳出去,狠狠一腳踩了上去。
他這次踩得更用力了,一腳踩上去,還使勁碾了碾。
但不知道為何,可能是燕郎亭已經有了第一腳挨踩的經驗,所以第二腳踩上去的時候,臉上沒有任何情緒轉變。
還一臉癡漢地沖他說了聲:“真是勞煩你了。”
牧白一看他這賤樣,更覺得火大,都怪燕郎亭,要不是他多嘴多舌的,自己可至于飯都沒吃,餓著肚子站旁邊伺候。
還跟個老媽子似的,端茶倒水的?
越想越氣!
牧白表面不動聲色地說:“不必客氣。”
實際上,他的腳一直藏在桌底下,狠狠碾著,碾得還相當用力,恨不得把燕郎亭的腳骨生生碾斷才好。
微垂著頭,神情自若地給燕郎亭斟茶。
眼尾的余光,往桌下瞥了瞥。
哪知他不瞥不要緊,一瞥之下,竟發現燕郎亭的腳,不知何時,已經收到了板凳之下!
吶吶吶……那牧白現在踩的腳,是……是誰的呀?
該……該不會是師尊的腳吧?
他偷偷側眸瞥了一眼奚華,正好撞上了師尊深邃又陰寒的雙眸。
他的臉色驟然慘白下來,斟茶的手一哆嗦,滾|燙的開水直接澆到了燕郎亭放在桌面上的手背。
還有幾滴飛濺的水滴,落在了牧白的手背上,牧白下意識發出一聲短促的“啊”,燕郎亭立馬站起身來,渾然不顧自己被燙傷了手,神情無比急切地喊:“是不是燙到了?快!把手伸過來,讓我看看!”
“來人,快來人!請醫師來!快!”
牧白嚇得要命,趕緊往后躲了躲,燕郎亭立馬追上來,作勢要拉起他的手,神情也更加急切了:“把手給我!快!”
“我……我沒事!沒燙到!”
他確實沒燙到,就幾滴而已,還不至于嬌貴成這樣。
反而是燕郎亭,被他澆了一手背的開水,這會兒皮肉發紅,漸漸浮腫。
因為這里動靜實在太大,周圍的弟子們紛紛起身,把目光都聚攏過來,牧白的冷汗都要滾進眼里了,頭腦迅速風暴了一番,然后果斷往奚華面前猛然一撲——
用盡了他平生最嗲,最嬌的語氣,喊了聲:“師尊,嚇死我了!”
奚華:“……”好……好嬌,腳突然就不疼了。
第49章 小白和檀奴的初見
其他人面面相覷。
江玉書滿臉的慘不忍睹, 用肩膀輕輕碰了碰他哥的肩膀,壓低聲兒道:“你有沒有覺得,牧白越來越嬌了?尤其在師叔面前, 就跟個還沒斷奶的嬌寶寶似的。”
江玉言:“別說話。”然后, 他又想到什麼一般,左右環顧一圈, 又道,“怎麼又不見大師兄?”
“……”
“你怎麼不說話?”
“不是你讓我別說話的?”江玉書撇了撇嘴, “我早上倒是瞧見大師兄了,他神情慌亂, 一副見了鬼的樣子,一溜煙就跑出客棧了, 連我喊他,他都沒聽見。”
江玉言微微蹙眉:“在哪兒看見的?”
“就在客棧里啊,他一推開房門, 我就看見了。對了,他昨晚是和牧白一起睡的,待會兒你問問牧白, 不就什麼都清楚了?”
江玉言聽罷, 總覺得師叔,大師兄, 還有牧白與燕郎亭之間,總有一些若隱若現, 又似有似無的秘密。
但轉念一想, 知道的越多, 死得越快。便不打算插手此事, 并且還低聲囑咐, 讓江玉書尋常,不要再和牧白拉拉扯扯。
江玉書不屑地嘲笑:“怎麼啦?說他是師叔的嬌寶寶,他還真是塊寶貝疙瘩啦?同門師兄弟之間,打打鬧鬧不是很正常?”
江玉言搖頭:“正常,但也不正常。”
江玉書微微張了張嘴,看看他哥,又茫然地轉頭看向了牧白,最后看了看奚華和燕郎亭,似乎明白了什麼。
但又似乎什麼也沒明白。
直覺告訴他,信哥哥的話,準不會出錯,從小到大,只要信哥哥,就絕對不會出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