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華要是再推他,還會撲過來抱著奚華的脖子,對著他的臉,小雞啄米一樣,一連啾個十幾口。奚華很享受,覺得這樣的小白很有意思,想多推他幾下,把他喊醒。
但見小白如此困倦的樣子,又只能無奈地嘆了長氣,作罷了。
算了。
累了大半宿,就讓他睡吧。
奚華把棗子放在床上,又把小白抱上膝蓋,看他蜷縮成一團的睡姿很好笑,連露出衣衫外的尾巴,都團成了毛茸茸的球。
這尾巴再過幾天,就會自行消失。
留著終究不好,省得小白在外面,受人嘲笑。
奚華抓著這團尾巴,又揉又捏,把玩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要看看小白寫的檢討。
伸手捻起宣紙,奚華一眼望過去,瞳孔倏忽顫了顫。
這……這竟是一幅小像!
畫的居然還是奚華的側顏!
不,這不僅僅是一幅小像,也是有字的,奚華定睛細瞧,就見宣紙上,密密麻麻寫滿了“白”這個字,是由很多個“白”字,鋪成了奚華的側顏。
奚華仔細數了數,不多不少,剛好二百八十五個字!
雖然從頭至尾,就只重復寫了同一個字,但卻用同一個字,鋪成了奚華的小像,單就說這種奇妙的心思,以及精妙的畫技,就不是尋常人能夠做到的。
不簡單。
看來,牧白不僅僅是生了張好皮,必定還有許多奚華根本不知道的過人之處。
而那些過人之處,足夠令燕郎亭對他死心塌地。
看來,小白確實用心了。
一幅用心畫的小像,足夠抵得過千言萬語。
小白明明可以用其他字眼代替,卻偏用了他自己的名字,意思也很顯然易見了。
師尊與他是一體。
奚華的小像,牧白的名字。
殊不知,牧白原本是想用奚華的名字的,但又嫌他名字的筆畫有點多,還晦氣。
這才用了自己的“白”字,沒想到就誤打誤撞,惹了師尊這麼大的誤會。
無論如何,奚華對此非常滿意了,還捋起牧白的褲腿,看見他跪得通紅,都有棱子的雙膝,眉頭都緊緊蹙了起來。
小白的皮子太嬌嫩,稍微碰一碰就紅了。看來往后,還是不能讓小白跪著。
換別的姿勢好了。
奚華又給他揉了一會兒腿傷,抬眸見外頭的天色漸亮,再不放小白回去,紙扎的假人怕是要露餡了。
他有些依依不舍地,又摸了摸牧白的臉,然后一揮衣袖,牧白就從懷里消失了。
六號房內。
林素秋整整一夜未眠。
不是他不想睡,而是牧師弟根本不讓他睡。
他不知道牧白到底怎麼回事,一晚上都沒合過眼,一直瞪著眼睛看他。
明明有床不去睡,還非得跟他擠到地上來,林素秋好言相勸多次,但奈何牧白就是一言不發,在燭火的映照下,那張清秀至極的臉,平添了幾分柔媚。
林素秋有好幾次狠心將人推開,然后背過身睡,可每一次驚醒時,牧師弟就躺在他的身旁。
一雙宛如黑曜石般漆黑明亮的眼睛,好像兩灣清澈明凈的小湖,一眼就能把活人的三魂七魄,生生勾了去。
林素秋當時幾乎是有些驚慌失措,又怒上心頭,狠狠將人推開,還厲聲呵斥。
可是后來……后來牧師弟還是會再度黏上來,反復幾次之后,林素秋徹夜未眠。
終于在天亮之時,牧師弟渾身劇烈抽|搐起來,然后身子像沒了骨頭一樣,往林素秋懷里跌去,一下就將他撲倒在地……
林素秋再也忍不住了,一把將人推開,起身奪門而出。
他發誓!
他再也不要和牧師弟同|房了!
再也不!
牧白的夜游癥太可怕了!
實在是太可怕了!
林素秋悲痛,又羞憤,懊惱至極,狠狠一擦唇瓣,他……他不干凈了!
他有愧于師尊的教誨!
是他對不起師尊!
他不干凈了!
……
待牧白再醒來時,外頭的天色已經大亮,他睡眼惺忪,揉了揉眼眶,左右環顧一圈,發現自己躺在六號房的床榻上。
昨夜做的大半宿愛,仿佛就是一個荒誕又曖|昧的春|夢,現在夢一醒,又回歸現實了。
牧白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見房里就只有他一個人,床鋪被滾得很凌亂,卻不見大師兄的蹤影——居然不疊被子,不像大師兄的為人。
床鋪還滾得這樣亂——大師兄昨晚偷偷打|飛|機了?
他翻了個身,準備再瞇瞪一會兒。
結果一翻身,肩膀就硌到了硬|邦|邦的東西,牧白反手一摸,居然摸到了一顆圓溜溜的冬棗。
他先是一愣,然后起身查看。
居然還不止一顆,少說也得有個二十來顆,放在他的枕頭邊上,一個個圓溜溜的,外表的青皮看起來嫩嫩的。
想不到奚華居然不是跟他說笑,做完真的有冬棗可以吃啊。
牧白拿起棗子,就準備咬一口。
忽然想起什麼,又把棗子砸床上了。
氣死了!
事后就給他這點棗?就給這點?當他是什麼人了?!
他一晚上這麼便宜的嗎?二十多顆棗子就把他打發了?
怎麼不拿點銀錢啊,或者高品階的丹藥,法器,狠狠“羞辱”他啊,他現在真的很迫切地需要這種“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