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得償所愿了,緩緩舒了口氣,突然又想到了什麼,左右環顧一圈。
“對了,怎麼沒看見檀奴?他尋常不是寸步不移跟在兄尊身邊的麼?”
燕危樓:“管好你自己。”
“哦,我知道了,他又出去偷|人了,對吧?兄尊,我早就告訴過你,檀奴天生下|賤,淫|蕩,愚蠢,卑劣,十五歲時,就和自家表兄恩愛,結果慘被拋棄,自那以后,徹底喪失自尊,先后跟幾十個人睡過,而且都是他主動勾引的,只為了討口飯吃,你說他多賤啊。”
燕郎亭笑意吟吟的,假裝不知兄尊已經生氣,繼續笑道:“我當年與他初見時,是在玄門赴宴,約莫百余人,都帶了爐鼎或者禁|臠過去玩,只他一人不著寸縷地跪在高臺之上,眾目睽睽之下自|褻。”
“住口。”燕危樓額上的青筋跳了跳。
“檀奴很臟的,一點尊嚴都沒有,兄尊不必在他身上費時間了,他要是能改好,這些年也不會被你折磨成那副模樣了,你與其教化他,讓他重拾自尊,不如殺了他,讓他回爐重造!”
燕郎亭邊說,邊往后退,說完之后,果然聽見兄尊呵了一聲“滾”,他立馬拱手,笑得更開心了:“那麼,兄尊再會,我先行告退了。”
然后轉身就消失在了原地,留下了經久不息的嘲笑。
客棧內。
林素秋心疼牧白守夜遲遲不歸,在地上翻來覆去,總也睡不安穩。
遂起身披上外裳,穿好靴子之后,順手從桌面上拿起油燈,準備出門去尋牧白。
結果才一開門,迎面一道黑影,略嚇了他一跳。林素秋忙提燈一照,牧師弟的臉色蒼白如紙,在燭火的映照下,一點活氣都沒有。
唯獨眉心不知何時多出的一顆朱砂痣,紅得一如火燒,極致艷麗。
林素秋蹙眉,輕輕喚了聲:“牧師弟……”
……
“救命呀,救命呀,殺人啦,救命呀,快來人啊,救命——”
牧白趴在床邊,雙膝半跪不跪的,嘴里的冬棗,早就吐了出來,在地上孤獨地躺著,上面沾了不少涎液,還遍體細密的牙印。
他哀哀叫喚,好似受了非常嚴重的傷,叫得凄慘,叫得可憐,叫得哀怨。
“疼啊……疼死了啦,哎呀,哎呀,媽呀,嗚嗚嗚,我哭了。”
牧白兩手死死揪住濡濕的被褥,頭發濡濕散亂,整張清秀的小臉,也汗津津的,還布滿了事后沒退干凈的紅暈,看起來可憐又可愛。
“嗚,好疼,我不要上藥啦!”牧白用胳膊肘撐著床,立馬要翻身站起來。
很快又被身后的一只大手,掐著后頸,直接按了回去。
奚華輕斥道:“別動!慣得你!”
他嘴上挺兇的,但實際上給牧白上藥的動作特別輕柔,好似生怕會讓牧白傷上加傷,都不敢用手指或者是其他物件蘸藥涂抹,而是尋了一團很軟的棉布手帕。
輕輕把藥膏往皮|肉|外|翻,血爛可憐的傷口上,一點點地輕蘸。
這個傷看起來,就跟被刀刃割傷的一模一樣,血淋淋地外翻,看著挺嚇人,實際上傷得不是很厲害。
總之,奚華覺得不是很嚴重的,還不如直接給牧白一劍傷得嚴重,不至于哭喊成現在這樣。
因為牧白一直哭喊,還亂扭亂動,以至于奚華好幾次都把藥膏蘸到自己手背上了,額上都冒出了一層細密的汗水。
又見牧白被掐著后頸按倒在床,還不肯老實,一個勁兒地掙扎扭動,嘴里還一直嗚嗚咽咽地哭嚎,奚華實在忍無可忍,抬手就往他身后招呼了一下。
打得不重,也避開了所有的傷,但聲音很脆響,氣勢也很足。
奚華厲聲呵斥:“再哭!再跟我鬧!”
一巴掌打下去之后,原本還抵死掙扎的活魚,突然就變“死”了,立馬乖乖不動了,不僅不動了,牧白還主動把雪白的身子,往奚華手邊送了送。
奚華:“……”
“師尊,我……我不鬧了。”狗比的玩意兒,一點都不懂得憐香惜玉!
“師尊,小白會乖的。”你爹死了。
“我不哭了,也不喊了。”哭喊累了,給你哭墳真的好累啊,沒錢拿,還挨了一下打,好委屈。
奚華:“……”
他突然就有些后悔了。
疼,人之常情。
只要是個活生生的人,受傷了自然會疼,小白又那麼畏疼,受了傷,哭喊幾聲也情有可原——雖然哭喊的樣子實在太離譜了,說實話,有點假——但不管怎麼說,奚華覺得自己剛剛不應該動手的。
“不哭了,你乖,”奚華都顧不得擦拭額上的冷汗,俯下身子,伸手扭過牧白的臉,輕輕吻他的眼睛,“不哭了,再哭就真成小花貓了,上了藥,很快就不疼了。”
“嗯。”
牧白乖巧點頭,眼淚汪汪,梨花帶雨的小模樣,看起來非常招人憐惜,他眼角一滴淚,好似海上一顆星,把奚華的心腸都哭軟了,總覺得是自己太小題大做,下手也太狠辣了。
就算要管教徒弟,凡事也得有個度,規矩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立好的。
如今——如今牧白已經很乖巧懂事了,大半宿做下來,都挺乖的,有幾個姿勢還主動配合了。
總而言之,奚華對他今夜的表現,還算挺滿意的。欲速則不達,他不能,最起碼不應該一下給小白立那麼嚴苛的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