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月之后,指腹和掌心,就磨出了一層薄薄的繭。”
奚華的手指冰冷得驚人,不知何時已經抓著牧白的一只右手,合在掌心摩挲。
修剪平整的指甲,劃過皮膚,會有一種酥酥麻麻之感,牧白抖了又抖,顫了又顫。
只覺得摩挲他指腹和掌心的,合該是死人手,怪不得,昨夜自己哆嗦成那副凄慘樣子。
死人手摩挲他的掌心,就這樣難以忍受,更別說是探進他最深熱之處。
就跟冰水澆上燒紅火炭上一模一樣,滋滋作響。
雖然不明白,師尊突然說這些做什麼,但牧白非常聰明地保持沉默。
一邊要應付師尊,防止師尊突然搞偷襲。
一邊還要警惕車簾和車窗,防止有膽大包天的弟子,突然挑開簾布,撞破二人之間不可言說的秘密。
“……而現在,你的手心嬌嫩得很,沒有任何一絲薄繭,可見離開師尊的這些年,你是當真不學無術,游手好閑。”
“雖然,師尊不知道你的法器是什麼,也從未見你用過,但你必定是討厭用劍的……是因為,你還恨師尊當年逼你練劍,所以,離開師尊之后,就再也不碰劍了麼?”
頓了頓,奚華總結道:“你怨恨師尊,所以,也怨恨劍,對麼?”
牧白:“!!!”
冤枉!
大大的冤枉!
他比竇娥姐姐還冤枉啊!簡直是六月飄雪!
師尊純屬是惡意揣測,無中生有,胡說八道!
他一直覺得用劍很帥的,中二時期的時候,也整天想著一人一狗一壺酒,執劍走天涯來著!
但他生活的地方,不允許啊,除了玩角|色|扮|演會用到之外,平時拿著把劍出門亂晃,會被當成精神病的,好嗎?
他最多……最多只能玩點蝴|蝶|刀……對了,蝴|蝶|刀他玩得挺溜的,最炫酷的是,他可以一邊耍刀,一邊削蘋果。
若是有機會的話,他可以向師尊展示一下,蝴|蝶|刀的花式玩法。
“師……師師尊……”
“噓,小點聲兒,你總不希望被人知道,你生性放|浪,不知廉恥到勾引自己的師尊吧?”
牧白瞪大眼睛:“我……”
然后,他的唇上就貼了一根冰冷的手指,奚華溫柔款款地哄:“噓。”
并且,已經把自己的命劍,連劍帶鞘的,塞進了牧白的掌心。
牧白哆哆嗦嗦的,根本不敢攥著劍,他不知道奚華到底想做什麼,額上的汗珠成串成串地往下掉。
可憐他寒冬臘月,冰天雪地的,居然汗流浹背,衣衫濕漉漉的,好像都能擰出來水。
外頭的聲音更大了,寒風吹得車簾獵獵作響,刀光劍影從縫隙中透了進來,閃過牧白身上時,宛如實質一般,剜得他皮肉生疼。
“師……師師尊,我……我求饒,我認輸,我錯了……”狗比奚華不干人事!
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麼場合!
外頭打得熱火朝天的,居然還有閑情逸致,在馬車里跟他恩愛!
奚華到底是不想被人發現,還是想被人發現?
嘴上說,讓他趕緊下來,別出聲,小心被人發現了。
可實際上,卻又把劍塞進了他的手心里。牧白緊張地左右環顧一圈,然后更小聲地問:“師尊是想把劍借給徒兒用?”
“是,但也不全然是。”
奚華笑意吟吟的,露出了一口森白的牙齒,牧白也是直到現在才發現,師尊的牙齒既白生生的,又寒光泠泠的。
雖然很平整,很潔凈,也很光滑,但就是給牧白一種師尊的利齒,隨時都會咬破他的喉嚨的錯覺。
以至于牧白在師尊懷里,很沒出息地又哆嗦了一陣。
就聽見奚華用非常溫柔,也非常親和的語氣說:“想下去也可以,但你此前的表現,讓為師非常不滿。”
“現在,你就用這把劍,往自己腿上敲兩下,讓你長長記性。”
牧白的眼睛立馬睜得又圓又大,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這是什麼羞恥懲罰?
他又不是個小孩子了,做錯事了,還讓他自己抽自己?
還用劍抽?還用師尊的劍抽?!
這簡直太過分了!
他寧死都不肯受這種屈辱!
下一刻,一只手突然伸進了窗戶,牧白嚇了一跳,整個人立馬往師尊懷里一鉆,瞪大眼睛,滿臉驚悚地盯著那只突然伸進窗戶的手!
然后,就聽見江玉書劇烈的喘|息:“師……師叔,救……救命啊!來的行尸太多了,大家都打不動了,救命……救命!”
還好,江玉書只敢伸手進來,沒敢直接掀窗簾,但這足夠讓牧白差點駭得魂飛魄散了。下一刻,眼前一晃,一道破風中,猛地劃過眼前。
牧白下意識縮了縮頭,就聽見啪的一聲,江玉書頓時慘叫出聲,原本那探進馬車里的手,嗖的一下就縮了回去。
奚華冷聲呵斥:“沒規矩!”
然后低頭瞥了一眼鵪鶉一樣的小白,之后一震手腕,命劍錚的一聲,直接破鞘而出,嗖的一下,穿透車簾,飛了出去,外頭很快又響起了更混亂的聲音。
類似于鍘刀砍蘿卜一般,卡擦卡擦的,江玉書的嗷嗷聲,立馬在奚華的訓責中驟停。
牧白心驚肉跳地盯著窗簾上,被劍穿透的小洞,就看見外頭烏泱泱的,一群搖晃的身影。
因為牧家莊最后付之一炬,那些尸體都不同程度地燒得焦黑,而且是面目全非,此刻搖搖晃晃地沖著人群猛撲,面目猙獰的場面,實在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