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吁!”
林素秋勒緊了馬韁繩,頓時將馬兒逼退,馬車在草地上,狠狠劃出兩道深深的車轍印,最終還是停了下來。
他將馬韁繩和馬鞭,一并丟開。
直接翻身下馬。
一掀長袍,就跪了下去,抬頭望著緊閉的車簾,喚了聲“師尊”。
奚華微微蹙眉,扯過狐毛大氅,將牧白整個包了起來,如此,即便車簾被突然掀開,也根本不會發現什麼異樣。
牧白原本暈乎乎的,突然被這一聲“師尊”驚醒,瞬間三魂七魄,直接歸位了。
還嚇出了一腦門的冷汗,整個人都清醒過來了。
清醒過來之后,簡直如坐針氈,恨不得立馬從師尊的身上爬下來,奚華似乎早就預料到了他的意圖,一只手穿過狐毛大氅,直接壓著他的后腦勺。
一只手死死壓著他的腰,如此一來,牧白就更加動彈不得了。
整個人好像被活活釘在了奚華的腿上!
他一陣心慌意亂,暗道,奚華難道真的余毒未清嗎?
尸蟲吃了奚華的腦子嗎?
誰家的師尊,會把親傳弟子困在懷里,隔著一扇車簾,跟另一個親傳弟子,遙遙對望?
真就不怕車簾被打開,直接讓林素秋撞個正著?
牧白嚇出了一身冷汗,人都清醒多了,他的兩條腿,分開耷拉在座位上,因為保持這種坐姿太久,腿都開始發麻了。
他忍不住小幅度動了動,一陣酸疼,真讓人想死!
奚華不動神色,直接抬腿踢了一下牧白亂動的腳,那一陣酸痛感,瞬間觸電一樣,爬上了牧白的脊梁骨,他很不合適的,發出了一聲含糊不清的慘叫。
馬車之外跪著的林素秋聽罷,先是一愣,隨即便問:“牧師弟他……他到底怎麼了?”叫成這樣?還在撒嬌?
“做噩夢了。”奚華鎮定自若,連語氣都沒什麼起伏,“你不必管,為何突然停下?”
他嘴上質問林素秋為何突然停下,但實際上,已經抓著牧白的腰肢,將他原地轉了個圈,如此一來,牧白的臉,正好就對上了車簾。
牧白身上的冷汗,冒的就更多了。
竭盡全力地想把腦袋,往狐毛大氅里鉆,假裝自己只是一個路過打醬油的土撥鼠。
偏偏,奚華不知道發什麼瘋病,偏不如他的意,緊緊攬著他的腰,從背后鉗著他的臉,迫他抬起臉來,望向車簾。
準確來說,應該是望向車簾后面的人。
林素秋。
他要他疼,也要他羞,務必讓小白狠狠受回教訓,好好長長記性。
奚華有一個癖好,就是喜歡扭曲一個人的個性,甚至是徹底顛覆。
譬如,品行高潔,不可染指。
他就偏要將人拉下神壇,踩在泥潭里,狠狠踐踏。
讓這個人徹底淪落成欲|念的傀儡。
既然,小白不肯正眼去瞧林素秋,那想來就是感到羞恥了。
想不到,小時候那樣厚顏無恥的孽徒,長大后,居然還是懂一些廉恥的。
可這點廉恥心,很快就要在奚華面前,碎成齏粉了,真是可憐呢。
“師尊,已經看不到后面的其他弟子們了,所以,徒兒想先停下,等一等他們。”
頓了頓,林素秋忍不住又道,“師尊,徒兒不知何處有錯,惹師尊不悅,還請師尊明示!”
“你做得很好,也未讓為師感到不悅。”奚華語氣淡淡的,“是你多心了。”
林素秋還是覺得不對勁兒,總覺得師尊在說反話,可他又確實不明白,師尊到底為何要生他的氣!
當真是因為那勞什子的行尸走肉?
因為他沒有照顧好師弟師妹們?
可那一晚,除了不聽師命,擅作主張追出去的牧白,根本無人受傷!
別說是江玉書不明白奚華在氣什麼,就連自幼待在師尊身邊長大的林素秋,直到現在都不明白,師尊在氣什麼!
“師尊,若是徒兒哪里做得不對,還請師尊明示!”
奚華太清楚這個大徒弟的脾氣了,自己越是對他表現得冷漠,林素秋就越是容易劍走偏鋒。
那麼,還愁挑不到林素秋的錯處,砍他一只左手麼?
奚華不要別的,他就是要砍林素秋的左手下來。
往后,不管是小白主動的也好,還是被迫的也罷。誰敢碰小白的尾巴,他就是要剜誰的肉,放誰的血!
而小白自然也不能輕易饒過,不聽話的孽徒,是要被鐵鏈拴著的。
“為師說了,你無錯,又何必再三追問?”奚華態度依舊冷漠,鉗著小白的臉,湊近他的耳畔,僅用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道,“他無錯,但是你有錯。”
“你說,師尊應該怎麼懲|戒你,才能讓你記憶猶新?”
牧白渾身一陣顫栗,心里直喊阿統滾出來受死!
說好的,溫柔善良,正直勇敢的主角受呢?
就這?就這?
就分明就是妥妥一個變態!
啊呸!
他有什麼錯?他都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
牧白小幅度地搖了搖頭,因為被迫揚起頭顱,玉頸上的喉結,一顫顫的,還微微發紅。
奚華冰冷的手指,輕輕戳了戳,牧白差點沒當場把嘴里的流珠,直接嘔出來。
“師尊,我……”馬車外的林素秋,還要開口,忽聽一陣踏碎枯葉的聲音,由遠及近地傳來,他的神情一凜,側耳聽了片刻,而后神情大變,忙抬頭喚了聲,“師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