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為他整理衣著,順便往他的唇上,抹了抹,讓他的唇上,也沾點師尊的氣味。
抹了幾下,卻又擦出了鮮血——小白的唇破了點皮,還在汩汩往外滲血,比較靠近里面,所以不輕易瞧,壓根瞧不出來。
奚華看了兩眼,就更有幾分憐愛的意味了,也不打算為牧白遮掩,若是被其他人發現,就讓牧白自己想方設法,胡編亂造地想理由罷。
以后這種事情注定少不了,小白早點適應也好。
要是連這點事兒,都處理不明白,那麼——
奚華想了想。
就弄死好了。
嗯,就該弄死的。
死。
讓他死。
奚華一邊想著,讓牧白死,一邊抓過那條灰白又毛發蓬松的大尾巴,用手帕一點點地擦。
一邊擦,一邊把玩這條尾巴。
片刻之后,他還是擰著眉頭,低聲說:“確實像狗尾巴,那三個人眼睛瞎麼?”
他還用力地捏了一下尾巴尖尖,言辭冷冽地告誡它:“小尾巴,自己藏好了,不許在人前搖晃,更不許讓別人摸。”
“臟了就割掉。”
“乖了就送你鈴鐺玩。”
…………
待牧白悠悠醒轉時,天色已亮。
他的眼皮很沉,眼前浮光掠影一般,浮現著斑駁的樹影。
有一瞬以為,自己只是在課間時,趴在桌面打了個盹兒,頭頂的電風扇,呼呼呼地轉動,窗戶大開,風掠過林葉,簌簌吹了進來,還夾雜著些草木的芬芳。
他身上應該還穿著高中白藍相間的校服,和運動服一個款式,又肥又大,但穿在他身上,卻又陽光帥氣。
滿桌洞里塞的,都是文科班的女生,給他塞的情書,或許各種款式的巧克力。
他不是那種會踐踏別人心意的人,別人送的東西,他都有好好收著,并且禮貌感謝。
牧白眨了眨眼睛,視線還有點模糊,下意識低聲喃喃:“我眼鏡呢?”
旁邊立馬就傳來一道男音:“眼睛?眼睛不在你眼眶里嗎?怎麼啦,瞎啦?”
江玉書手里拿著一扇很大的芭蕉葉,一邊給牧白扇風,一邊從旁探過臉來,另一只手,比劃了一個“二”,睜大眼睛問:“牧白,這是幾呀?”
牧白:“……”
這是二。
他只是視力有點模糊,但他不瞎!
不過,等等!
牧白一下子就坐起身來,飛快地左右環顧一圈,就看見一群人圍在他面前,為首的是江家兄弟,林素秋不知道哪里去了。
原來,自己還在修真界啊。
剛剛那陣呼呼呼的風是……?
牧白抬眸一瞥,迎面就被芭蕉葉扇了一下,江玉書的聲音,又風風火火地響起:“牧白,醒醒,牧白,你快醒醒!”
“回魂了,回魂了!三魂招來,七魄招來!”
“邪祟散去!速回魂來!”
一邊喊,一邊用芭蕉葉,啪嗒啪嗒地往牧白頭上抽。
江玉言見狀,趕緊出手阻攔,一邊擋住他弟弟的手,一邊蹙眉道:“不要胡鬧!”
“我沒胡鬧啊,這芭蕉葉驅邪的,你看牧白眼珠子都直了,一看就是邪氣沒散干凈……阿兄,你別攔我,讓我再給他掃掃,驅驅晦氣……”
牧白本來不是很清醒的,但他現在已經清醒了。
不僅意識清醒了,身上的疼痛,也開始蘇醒了。
疼死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疼得要死!
他的胳膊,他的腿,他的波棱蓋子,他的……他的那里,怎麼就那麼疼!
渾身上下沒有一處皮肉是不疼的,就跟被狠狠暴打了一頓似的。
牧白本來還想起身的,可稍微動一動,身上就疼得要命,為了不再挨芭蕉葉,他趕緊出聲:“醒了醒了……”你個逼崽子,夠了啊。
可話一出口,聲音就無比沙啞難聽,好像鴨子在叫,連他自己都愣住了。
江玉書噗嗤一聲開始笑:“牧白,你……你的嗓子怎麼了?好像被人閹過了,哈哈哈哈哈哈。”
其余弟子們也都面面相覷,有幾個也背過身,偷偷笑了幾聲,但都沒江玉書笑得猖狂。
“小書,把你的水囊拿來。”江玉言就比他弟弟穩重多了,見牧白臉色難看,便同他弟弟道,“別笑,這沒什麼可笑的。”
然后,又抬頭同其他圍觀的弟子們道:“都散了吧,忙你們的去。”
牧白可不是普通的弟子,他可是奚華真君的親傳弟子,師叔此人,護短護得要命。
哪怕就是師叔養的一條狗,發狂咬了人,師叔都會讓人跪著,給他的狗賠禮道歉。
在護短這方面,師叔敢稱第二,無人敢稱第一,不管是誰有理,都必須得守師叔的規矩。
對牧白又出了奇的偏袒,要是被師叔聽見,江玉書公然嘲笑牧白。
只怕,沒江玉書什麼好果子吃的。
“干嘛又兇我?又不是只有我在笑……”江玉書把芭蕉葉丟開,一邊撇嘴,一邊拿來水囊,丟了過去。
還不忘記擺一擺師兄的譜,教訓教訓行事魯莽的師弟。
“牧白,你也真是的,修為那麼低,就別跟過去湊熱鬧,幸好有師叔在,要不然,你怎麼被一群行尸,撕成碎片的,都不知道!”
“我——”
牧白才說了一個字,江玉言就已經扶著他的后背,將他托了起來,把水囊貼到了他的唇上。
“先別說話,喝點水。”
牧白只好先借著他的手,喝了點水。
冰冰涼涼的水才一入喉,原本干澀的喉嚨,就舒服了許多。
但不知道是不是牧白的錯覺,他總覺得嘴里有點黏膩,一股很奇怪的味道,和血的甜膩感,不太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