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緩緩喘了口氣,但卻又立馬狠狠提了口氣,整個人都僵了一下。
黑暗中,他的手心里,突然被塞過來什麼東西,入手一片溫熱的濡濕,他驚得想收手,奚華卻不允。
一邊低聲囑咐,“拿好了,這法器比你的命都貴”。一邊掰開牧白的手指,將笛子強行塞回他的手里。
連同著濡濕的穗子一起。
奚華幾乎是同一時間,趁虛而入的。
狠狠地在鞭撻著那曾經嬌縱得不可一世,現如今卻落下枝頭的鳳凰。
那曾經嬌滴滴的公子哥,此刻,就在他的鞭撻下,瑟瑟發抖。
顫得要命。
……
牧白狠狠驚了一下,下意識兩手握緊,就抓住了那支笛子,觸手溫熱,濡濕。
他的指尖還壓著了穗子。
這點熱氣,很快就散干凈了,手心里好像握著冰塊,硌得手心發麻。他內里熱,外面冷。
一個勁兒地哆嗦,一個勁兒地顫抖。
奚華想觀賞他此刻臉上的神情,伸手就掀開了覆蓋在他頭上的衣服,入目就是一張通紅,又雪潤的俊臉。
那發紅的眼尾,還掛著晶瑩的淚珠,連鼻尖都是紅紅的,像小櫻桃。小白真不愧是有錢人家的掌上珠翠,生在錦繡堆里,嬌養出了一身好皮。
他沒怎麼樣呢,正戲還沒開唱,小白倒是先哭了。
可憐,真是太可憐了。
不過,他喜歡。
“哭了?”奚華死死盯著他眼尾的淚,脖子無意識地扭了一下,短促又詭異地笑了一聲,語氣依舊溫柔,“你越大越嬌氣了,還不如小時候堅強。”
牧白:“……”
那真是不好意思,讓師尊失望了。他只是被凍出了生理鹽水,這是可以隨便往外說的嗎?
行吧,行吧,既然奚華喜歡看他楚楚可憐,梨花帶雨的樣子,就當他是哭了吧。
他還作勢擠了擠眼睛,故意讓眼尾的淚,緩緩滑過面頰,暈染進烏黑的發間。
奚華的心尖,也隨即暈染了墨水似的,澀澀的難忍。
“……你想不想說點什麼?”
奚華笑了,挺滿意小白的表現,兩只手臂撐在牧白的頭兩邊,腰肢往下狠狠一壓。
幾乎和牧白臉貼著臉,連說話時嘴里冒出的熱氣,都浮在了牧白眼前,一層淺淺的白霧。透過白霧,兩人互相對視。
師尊的嘴里,沒有任何異味,甚至還清新得讓人有些陶醉。
牧白有些發昏,聽罷大力點了點頭。
他確實有話要說,一肚子的臟話呢。
但他知道,大丈夫就得能屈能伸,識時務者,方為俊杰。
既然早就打定主意,不惜一切代價,哪怕是出|賣|色|相,也要成功攻略了主角受。
那麼,他又有什麼可扭捏的?
不就是一副皮囊嗎,算得了什麼?等攻略完了奚華,他就舍棄這副皮囊,元神離體,直接可以回家了。
所以,牧白不僅不扭捏,還滿臉的真誠。
奚華道:“不許大喊大叫,也不許張嘴咬人,更不許口出狂言……要不然……”
“砸斷你的牙根。”
牧白立馬點頭,他又不傻,眼下是什麼情形,心里就跟明鏡一樣,這會兒大喊大叫,引人過來看熱鬧嗎?
還張嘴咬人,口吐狂言……不可能,他才不傻。
逆境就軟,順境則硬,平局各看本事。這是他在修真界生存,將實行的法則。
雖然,他現在就一邊討好地笑,一邊暗暗問候奚華的老祖宗。
“……你倒是比小時候乖順。”
奚華微微一愣,覺得牧白乖巧得讓他有些難以置信,總覺得牧白的性格和小時候差距太大。
簡直是天差地別。
若是換做牧白小時候,這會兒必定要用惡狠狠的眼神,狠狠剜著他,目光猶如淬了劇毒的匕首,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
可眼前的牧白,乖順,服帖,柔軟……還滾|熱,乖巧得讓奚華都有些……有些下不去狠手了。
他甚至希望,牧白不要這樣乖順,還跟小時候一樣,一言不合就炸毛。
這樣的話,奚華就可以狠狠地管教他了,把他的反骨,一根根打斷,打碎。
結果牧白乖得很,連那條尾巴,都乖乖地蜷縮成一團,動都不敢亂動一下。
居然,連尾巴都乖,他好乖。
奚華覺得有些不對味,但還是狠辣地警告他:“你最好不要欺騙師尊,否則,就不要怪師尊了。”
牧白還是點頭。
如此,奚華就把他嘴里,早就濡濕一片的手帕抽了出來,牧白趕緊活動活動腮幫子,發出了幾聲清脆的骨節響聲。還呸呸幾聲,把嘴里的血沫子,往外吐干凈。
再一抬眸,就對上了一雙深邃眼瞳,陰寒得似深山老林中的一潭死水。
牧白艱難地吞咽了一下,頭皮上的神經,都劇烈地彈跳起來。
他什麼都沒說。
心驚肉跳,又戰戰兢兢地感受著,師尊的溫度。
奚華等了好一會兒,都沒等到他破口大罵,更覺得驚奇,他忍不住問:“怎麼不說話?”
“說……說什麼啊?”
牧白的聲音顫顫的,軟軟的,還帶著點舒暢的沙啞感,給人一種他已經爽到了的感覺,臉色通紅,一雙眸子也泛起盈盈水光。
奚華:“……”
他沒說話。
——咚。
……
牧白的瞳孔劇顫,當即好像被人丟進了熱油鍋里的魚,身子在蘆葦叢上,一陣絞緊,連嘴巴都張開了,嗓子里發出一聲“嗬”,好半晌兒,才顫顫地說:“師……師尊!你……你中了尸蟲,快……快清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