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沒有可是!倘若你保護不好眾師兄弟們, 回來師尊找你算賬,兩錯并罰, 看不打斷你的腿!”
林素秋眸色一厲:“那你便不怕師尊打斷你的腿?”
“我不怕啊。”牧白兩手一攤,特別無賴地聳肩, “我皮糙肉厚, 怕什麼?”
語罷, 他就懶得再理大師兄, 朝著奚華離開的方向追去, 一直等他的身影都消失在了夜色中。
林素秋才堪堪反應過來,既茫然,又驚訝地喃喃:“到底他是大師兄,還是我?”
江玉言不禁莞爾:“自然你是。”
然后便讓弟子們全部聚集過來,以確保所有人的安危。
牧白一路追出好遠,眼下夜色正濃,伸手不見五指,他抬頭望天,見烏云遮月,陰氣森森,寒風冷冽。
積雪覆著山林,四處一片漆茫。
已看不見了行尸,但也沒尋見奚華的蹤影。
牧白尋思著,自己是不是跟錯了方向,正準備調頭回去再找,忽聽“錚”的一聲。
順著聲音來源就尋了過去,牧白扒開過腰的草叢一瞧,頓時瞳孔劇顫。
就見一地碎骨爛肉,在夜色中,森白的骨頭,散發著陰綠色的光芒。
在半空中聚集成一簇簇火焰的形狀,還上下擺動,好像活過來一樣。
牧白知道這就是民間流傳的“鬼火”,實際上就是人的骨頭里含有磷,人死后尸體腐爛,生成磷化氫,這玩意兒燃點特低,很容易就在空氣中自燃了。
正所謂,學好數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牧白反正不覺得這有什麼可怕的,扒開草叢就走了過去,腳下一堆爛骨爛肉,踩起來吱哇吱哇亂響。
還別說,挺解壓的。
鬼火在他周圍漂浮跳躍,借著鬼火的光亮,他這才得以瞧見,不遠處還兀立著一道身影。
距離得近了,牧白才瞧清了奚華的臉,依舊是陰陰沉沉的臉,不知道是不是鬼火照的,還是怎麼了,師尊的臉色不僅陰沉,還烏青發黑,看著挺嚇人的。
手里執著一把通體流光璀璨的長劍,雪白的衣袍不染纖塵,獵獵作響。
與這里遍體尸骸,顯得格格不入。
他的目光漸漸下移,就見師尊的腳下,踩著一個腦袋,他才靠近幾步,便聽嘭的一聲,腦袋就被生生踩成了齏粉。
牧白暗“草”了一聲,腳下隨之頓住。
在看見牧白的那一刻,不知道是不是牧白的錯覺,師尊的臉色更黑了,黑得好像中了尸毒一樣。
他不由地關切道:“師尊,您這是怎麼了……?”
“你來做什麼?不是讓你們留候?”
奚華冷聲道,僅一個抬腿的動作,便閃現至了牧白面前,居高臨下地冷睨著他,寒聲道,“為何不聽話?”
“我……我就是擔心師尊的安危,所以就想著過來看看,也許能幫個忙什麼的……”
牧白覺得師尊一定是中尸毒了,所以,不僅臉色發黑,連脾氣也兇狠了許多。
不知道待會兒,會不會撲過來咬他,喝他的血。
反正還挺嚇人的,他忍不住往后小幅度退了退。
“這是理由麼?”奚華察覺到他的小動作,神色更加陰寒,“你的理由,師尊并不滿意。”
“師……師尊,徒兒只是擔心師尊的安危,絕無他意啊,師尊您這樣英明神武,冰雪聰慧,可不能誤解了徒兒……”
他越說越心虛,越說越小聲,忍不住抬頭,偷覷師尊的臉。
正好對上了那雙深邃陰寒,深不見底的眼眸,仿佛是地獄里的深淵,在凝視著他,吸食他的生命。
以至于,他立即就把目光錯開了,心神一陣恍惚。暗道,師尊該不會真的中了尸毒吧?
還是說,師尊在生大師兄的氣?還把氣撒他身上了?
“這不是你不聽師命的理由,為師不久前,才告訴過你罷?要你將師尊說的每一個字,都牢牢記在心里。”
奚華步步緊逼,渾身散發著詭異的寒意,他手里的長劍拖著地,與地上的尸塊爛肉摩|擦,發出卡擦卡擦的詭異聲響。
好似將活人丟進了絞肉機里一樣,卡擦卡擦地一陣亂絞。
周圍太暗了,又冷又陰沉,遍地的尸骸,讓此地看起來更加陰森恐怖。
牧白下意識往后又退了退,身形略微有點搖晃,他暗暗思忖,要是師尊真的中了尸毒,他可不能傻乎乎地送上門,當師尊的磨牙棒。
必須得快準狠,一下將師尊給撂倒!踩住他的頭,讓他不能亂咬人!
還得把師尊捆成粽子,防止他尸性大發傷人,最重要的是,他得想辦法為師尊驅毒!
以往他看僵尸電影,里面的茅山道士說,尸毒要用糯米,但問題是,他現在上哪兒找糯米?
也許,可以用嘴幫師尊吸干凈尸毒?
可問題又來了,傷口在哪里?
牧白的目光,上下亂瞥,一邊暗暗警惕,一邊尋找師尊身上的傷口。
“你的眼睛,到底在看哪里?”奚華攥緊了手中長劍,修長干凈的指節,發出卡擦卡擦的脆響,冷聲道,“師尊在問你話,為何不答?”
“我……我答了啊,答了,”牧白的目光從上至下,一點點地尋找,生怕遺漏了任何一處,嘴里隨口敷衍應付,“我都說了啊,我只是擔心師尊……”
突然,他的眼睛一亮,瞥見師尊的衣袍上,沾了點血,但因為周圍太暗,看不真切,他下意識彎下腰去,打算瞧個仔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