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右手手指緩緩收攏,骨節發出卡擦卡擦的響聲,然后,再慢慢舒展,捏出法訣,作勢要將牧白挫骨揚灰。
哪知,牧白趁他的手指張開后,又飛快地往他掌心,呼了口熱氣,而后抬眸,宛如黑曜石一般的眼眸,干凈純粹得如清泉一般。
他說:“師尊,這樣是不是好受多了?沒有很冷了吧?”
奚華:“……”
“師尊是害怕明火,所以不愿意靠近火堆麼?”牧白眨了眨眼睛,“我也是哎,我小時候玩火,不小心把家給點了。”
奚華:“……”
師尊不怕。
師尊只是嫌你臟。
牧白絕對不肯放過任何一個討好師尊的機會,還很自然地為師尊找了借口,他再次往師尊的掌心呼氣。臉上滿是真誠的笑容。
可實際上,他的內心是這樣的:
我靠,死人手啊!
奚華怎麼還不扶我起來啊?膝蓋跪得好疼啊。
奚華怎麼面無表情的?是不是凍成面癱了???
還有,他胸口好像沒什麼起伏,這個人都沒有心跳,也不用呼吸的嗎?
“師尊,你怎麼不理徒兒?”
牧白順勢,將奚華捏出一半法訣的手指,生生捋直了,倏忽一聲,才聚起來的靈力盡散。
然后,他恬不知恥地把自己的大臉盤子,塞進了師尊的掌心。
心里再度暗暗臥槽一聲,罵了句死人手。
奚華:“……”這個姿勢有點像搖尾乞憐的狗,在向主人討寵。
他突然很想抬腿,從背后一腳把狗……哦不,把小白踢翻,四肢朝上,露出圓鼓鼓的肚皮,這是怎麼回事?
算了,看在這蠢徒弟失憶,又一心只想給師尊暖手的份上,暫且饒他一命。
奚華很不習慣跟別人親膩接觸,下意識想將手抽回來,誰知牧白拽得死緊。
他真想手起劍落,直接把牧白的爪子當場斬下來喂狗。
不過,這同時也勾起了他些許興趣,他倒要看看,這個孽徒還想玩什麼花樣。
“師尊,反正閑著也是閑著,聊幾句天吧?”
奚華終于開口道:“你想聊什麼?”
聊你全家被滅門時,死得多凄慘,叫聲多凄厲,又是如何血流成河的麼?
奚華認為,就以牧家父子的行事作風,被仇家滅門,那是早晚的事。
沒想到,直到現在才被滅門,平白讓這對父子,興風作浪了這麼多年。
還有,滅門之人也是個廢物,斬草除根,以絕后患的道理,也不懂麼?
奚華也滅過門,昔日單挑整個尸冥府,血洗滿門,雞犬不留,連地里的蚯蚓都得挖出來,豎著劈兩半。
他有收集美人蝶骨的癖好,尸冥府的人,雖然行事歹毒狠辣,但門中弟子無一不是萬里挑一的美人。
當年光是拿來裝蝶骨的乾坤袋,他就用了兩個。
不過最近,他又對人的眼珠子很有興趣,踩起來會有一種突然爆漿的感覺。
不知道小白是否有幸,成為被他踩爛眼珠子的第一人。
牧白趴在奚華的腿上,覺得自己好像倚著一塊冰疙瘩。
而且,冰疙瘩還不愛講話,這讓他很頭痛。
為了跟主角受深入了解,繼續培養感情,牧白開始沒話找話:“師尊,除了道號,你的本名叫什麼啊?”
“玉霄宗,青華峰,燕息殿,執法長老,奚華真君,蒼玄風。”奚華頓了一下,又意味深長地說,“你還有什麼想問的?”
玉霄宗,青華峰,燕息殿,執法長老,奚華真君,蒼玄風……
牧白感慨:“前綴好長啊。
”
原來這就是主角受在書里的身份。逼格挺高的,感覺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
還有就是,他來此的目的是為了挑撥離間,讓主角攻受相愛相殺,并且成為主角受心里早死的白月光。
那麼也就是說,自己現在,不,準確來說是不久的將來,大小也是個攻!
他是攻!
這個身份相當符合牧白的逼格,他勉強可以接受。嘿嘿。
但暫時不知道主角攻在哪兒。
算了,這不是牧白目前需要操心的問題。
正所謂近水樓臺先得月,只要功夫深鐵杵磨成針,他就不信不要逼|臉,不折手段的自己,拿不下師尊。
牧白暗暗感慨,認為自己的作戰方針天衣無縫,哪知腳踝猛然一痛,他下意識發出一聲“嗷”,迅速轉身一瞧。
當即爆出一句國粹小草。
一條色彩斑斕,足有成年人手臂粗細的花蛇,竟不知何時游到了他的身旁,并且上來就咬了他一口!
牧白一把掐住蛇頭,使勁一扯,那花蛇尾巴極靈巧地往他手腕上纏去,竟無法立即甩開。
身邊又沒個什麼利刃斬蛇,他左右環顧,試圖找個啥東西,把蛇弄死。
眼前驀然一道白光閃過,卡擦一聲,花蛇斷裂成兩截,從他的手腕上脫落。
手一松,蛇頭就跌落在地,倒三角的大臉盤子,斗雞眼,尖長獠牙,吐著信子。
我靠,好丑一蛇!
牧白一腳踢開,丑到他眼睛了。
他絕對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跟師尊親近的機會。所以,還厚著臉皮對奚華說:“幸好被咬傷的人是我,只要師尊平安無事,那麼徒兒就放心了。”
話音未落,牧白就驚奇地發現,被蛇咬過的傷口,流出了黑色的血,他詫異地低喃:“這蛇該不會也有毒罷?”
“有毒,”奚華輕聲道,“小白,別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