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口水都快滴下來了,才一烤好,就忍不住往嘴里送。可還沒送到嘴邊,又想起了什麼。
“你餓不餓?我烤了一條蛇,你我一人一半,好不好?”
奚華閉目養神,對他的話置若罔聞。
牧白以為他耳朵背,就提了個音道:“這里天寒地凍的,吃點熱乎的東西墊墊肚子吧!”
奚華還是沉默不語。
牧白懂了,他可能不是耳背,而是耳朵有點聾。
算了,不吃拉倒,他自己吃好了,如此一想,他張嘴就咬了下去。
隨后就聽見奚華說:“不能吃。”
牧白嘴里叼著蛇頭,含糊不清地問:“啥?”
“有毒。”
“誰有毒?”
“蛇。”
“……”牧白在經歷了短暫的懵逼之后,一下將蛇吐了出來,連呸幾聲,才惱怒地問,“那你早不說?我把蛇烤好,都送嘴里了,你才說?”
“你想讓我死,你就直說啊!”他還心有余悸,趕緊又吐了一陣。
“你沒問。”
“我!”
牧白只覺得好像一拳頭揣棉花上了,剛才那股氣,頓時無處宣泄。竟一時半會兒無法反駁。
奚華:“找點事情做,可以分散你的注意力。你就不會一直想著,肚子餓了。”
牧白:“……”
他居然覺得這話說得有點道理。但不論如何,他真的好餓,餓得都恨不得趴在地上啃雪了。
“可是我好餓。”牧白捂著肚子,可憐兮兮地說,“感覺肚子里有刀子在絞,你這麼厲害,能不能憑空變食物出來?”
奚華:“不能。”
頓了頓,他又道:“這里沒有食物,只有人,你吃人|肉麼?”
“我……我我不吃。”
“那就再忍忍。”
牧白:“……”怎麼著,他要是說吃,奚華還能割自己的肉,給他吃嗎?
短暫的沉默之后,牧白又問:“我們要在這里待多久?”
“他們正在御劍趕來的路上。
”
“他們是誰?”
“玉霄宗的弟子們。”
牧白抬眸望了過去,在火光的映襯下,臟兮兮的臉半明半昧的,一雙眼眸明亮清澈,尋思著,跟主角受套套近乎,也好分散分散注意力。
所以,他開始沒話找話了:“奚華……哎呦!”
啪的一聲脆響,毫無任何征兆的,牧白抬手狠狠抽了自己一個嘴巴。
疼得他直抽冷氣。
奇怪,這個手怎麼突然就不聽使喚了?!
詐尸了?!
聽聞動靜,奚華漆黑濃密的長睫微微一顫,緩緩睜開了雙眸,定定地注視著面前的少年。
看著他臟兮兮的右臉上,慢慢浮現出五道鮮紅的指痕。
“有……有蟲子。”牧白尷尬地解釋道,“我剛剛在打蟲子。”
奚華淡淡應了一聲,然后問他:“你剛才喚我什麼?”
“奚華……哎呦!”
又是一記觸不及防的大嘴巴子,分毫不差地印在了牧白的右臉上,他震驚極了,這個爪子怎麼突然就不聽使喚了?
他趕緊抓住右手,往膝上一壓,然后故作鎮定地說:“又飛來一只蟲子。”
奚華的眸色漸深,目光帶著濃重審視意味地打量著面前的少年。
此前,這少年說他受了驚嚇,所以失憶了。
奚華對此并不相信,只當是記憶中不服管教,頑劣不堪的孽徒,為了躲他,而故意扯出來的謊話。
不過眼下看來,這事有幾分可信度了。
但他不喜歡雙數,哪怕是殺人,也一定要湊成單數,所以,奚華又問:“你喚了我什麼?”
“奚華呀……哎呦!”
第三個巴掌,再次印在了牧白臉上,跟前兩巴掌的傷痕完全吻合。
不過這次,是他的左爪子不聽使喚。
牧白疼得直抽冷氣,事不過三,即便再遲鈍,他也發現了事情的不對勁兒。
他咬了咬牙,兩只手互相抓著,抬眸對上了奚華的眼睛。
一字一句地問他:“是你對我做了什麼,對吧?”
“是,但也不全是。”奚華長長嘆了口氣,目光悲憫,滿臉憐惜地說,“小白,看來你真的失憶了,連師尊也不認識了。”
牧白暗暗“臥槽”了一聲,這什麼情況?
搞半天奚華是他師尊?他是奚華的徒弟?
他們的關系,居然是師、徒!
那這件事突然變得有趣了!
俗話說得好,修真界最高危的職業,就是師尊。
因為,師尊對座下弟子好,等徒弟長大了,會以下犯上,給師尊性|福。
師尊對座下弟子不好,那更完蛋,徒弟不僅黑化,還要欺師滅祖,狠狠給師尊性|福。
所以,修真界流傳著這麼一句話,白天叫師尊,晚上師尊叫。
絕非空穴來風,浪得虛名。
牧白暫且把臉上的疼痛放一放,覺得師尊這個身份,非常符合主角受的設定,看來此人確實是主角受,毫無疑問。
而他作為師尊的徒弟,不管師尊對他好不好,以后也一定會走上欺師滅祖,以下犯上的道路。
這麼說來……思路一下子就全打開了。
牧白突然覺得干勁十足。
這把穩了。
不過,等等。
既然奚華是他的師尊,那麼此前在地牢時,怎麼認不出他來呢?
好似看出了他心里的疑惑,奚華緩聲解釋道:“你我雖是師徒,但已經有近十年未見了。”
“十年未見???”牧白驚訝地問,“為什麼?收徒弟難道不應該養在身邊教導嗎?”
“原是養在身邊的,你七歲那年,隨你父親來到玉霄宗,你父親與我師兄有些交情,遂請求我收你為徒。
”
牧白眨了眨眼睛:“然后……?”
奚華微微一笑,這個然后可就說來話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