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嗎?”
喬抒白點點頭,她便換了話題:“剛才太忙了,都沒機會聊天,寶貝,你再和媽媽說說你喜歡的人。”
她的笑容和煦寬容寬容,眼睛瞇起來:“你們是什麼時候在一起的,什麼時候認識的,她長什麼樣?”
“就在年初,認識有幾年了,”喬抒白頓了頓,說,“長得很好看。”
“叫什麼名字?”
喬抒白猶豫了。
他不確定該不該告訴媽媽,因為他覺得事情過于復雜,媽媽要考慮的問題已經太多,每一個細小的因素,都會影響下耶茨的存亡。
如果再在其中加入他和展慎之的關系,或許反而會起到不好的作用,讓媽媽的分析做得更艱難,即便是客觀的,都變得名不正言不順。
“媽媽,”他說,“我想先不告訴你。”
白希微微愣了愣,問他:“為什麼?”
“因為他的身份,可能會影響你的判斷,”喬抒白誠懇地說,“等公投結束,我再告訴你吧。”
媽媽看了他幾秒,敏銳地問:“她是下耶茨人?”
喬抒白沒有否認,她便懂了。
她怔了一會兒神,說:“如果是這樣,我確實該避嫌。”她看著喬抒白,想了想,說:“我會把報告和提案都交給副使來寫,等公投結束,你再給媽媽介紹,好嗎?”
專家團隊的人到齊了,喬抒白做了一次完全不痛苦的躍遷。
真像他曾騙過展慎之的那樣,沒有痛苦,像吃飯喝水一樣簡單,一黑,一亮,伴隨著四肢微微的酸痛,他們便出現在了耶茨上方的大氣層里。
四周電閃雷鳴,黃色的積云像永無止境的沙塵。
黑色躍遷船緩緩下降,在暴風雨之中,停在這座搖搖欲墜的充滿鐵銹味的鋼筋城市上方。
-
比喬抒白所形容得更糟,世界末日不過如此。
這是白希對耶茨的第一個印象。
專家們擠在舷窗邊,瞪大了眼睛看泥漿色的海面,在包圍著耶茨的灰色電網旁,浮著成片的銀白色的泡沫般的海生物尸體。
探測器檢測出水下的情況,顯示在中央全息屏,密密麻麻的海生物排布在一起,推擠著電網,不斷地沖撞,不斷被電擊,像一層厚厚的泥土。
“這是怎麼建成的……”專家團的副使,基因生物學家國越先生站在白希身邊,難以置信地低語。
白希看著全息顯示屏上令人毛骨悚然的畫面,很輕地搖了搖頭。
順利地進入了耶茨,白希一行四十余人從軍事禁區地下來到地面,坐進去往市政廳的轎車。
透過車窗,白希看見了喬抒白口中的天幕。
耶茨時間下午五點,太陽落到了建筑物的頂部,由于并不算很亮,還有些顆粒感,更像一輪白色的月亮。
天幕的清晰度還算高,像白希童年去游樂園看到的電子穹頂,漂亮的顏色可以隨意變幻,但清晰地知道是假的,重重壓在頭頂,便變得無比壓抑。
車里無人說話,她失而復得的寶貝緊張地挺著背,她的心情愈發沉重起來,看著車外掠過的景色。
在如此惡劣的星球環境里,耶茨其實已經建設得不能再完美。
市政廳建造了高樓,街道,點亮了燈,輕軌在區域間穿行,有一種真實的美感,必定是是付出了無數的心血,才能最終建成。如果說這是一群流離失所的人類所建造的臨時住所,它未免太像是家園。
進入市政廳的大樓,會議室中,命令喬抒白進行躍遷的另一位永生人展鴻展市長已等在里面,身邊還有六位官員。
所有人都難掩激動之色,甚至有一位白發老人站都站不穩了,靠保鏢型勞工體扶著,才能直立著和白希互相問候。
他緊緊握著白希的手,介紹自己是開荒者的一員,耶茨的結構主設計者,已經過近百次醫療艙的治療,顫顫巍巍地說:“我們等得太久了,白女士。”
圍著圓桌坐下商談,了解和記錄了耶茨現在最真實的狀況,白希心中裝著勞工體難民的問題,便問展市長:“請問下耶茨的勞工體領導者,現在在什麼地方?”
“犬子去水下了,”展市長的眼神有些憂慮,“有腹魚攻擊。”
“水下的攻擊嚴重嗎?”白希稍稍質疑,“我看到你們埋了電網。”
“B區的淤泥軟,電網埋得再深,還是容易被腹魚鉆進來,”展市長解釋,“我已經讓助理去等了。”
白希點了點頭,又問了些下耶茨的情況。
以展市長為首的耶茨市政廳官員們,對下耶茨的勞工體感情似乎很深,提起三十年前的那場假性反夏事件,都面露愧疚與痛苦,再三地說:“請帶上下耶茨的人一起離開。”
白希和專家團隊對下耶茨人多了些了解,也難免為之動容。
她正想提出,一起去下耶茨看看,會議室的門被敲響了。
門口的保鏢型勞工體開了門,先是一個走進一個穿西服的年輕人,他看著不高,走到市長身邊,俯身說話。
白希以為他就是勞工體領導人,微微一愣,心說倒是其貌不揚,展鴻開口了,告訴會議室的人:“犬子回來了,換身衣服,馬上就到。
”白希才意識到,這只是展市長的秘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