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展慎之紳士得溫情脈脈,也遠遠不夠。
“痛嗎?”展慎之突然停下來,額跡有些微汗,也忍得辛苦。
喬抒白小聲地抱怨:“一點點,沒關系。”
展慎之皺著眉頭,觀察了他幾秒,突然說:“你很痛吧。”喬抒白愣愣地看著他,他低頭看著喬抒白的臉,說:“你嘴唇很白。”
“以前也這樣嗎?”他又問,“你這麼痛我也繼續嗎?”
“不是的,”喬抒白的腦袋一片混亂,身體不那麼痛了,卻有一種很空洞的悲涼,覺得自己什麼都做不好,和展慎之連愛都做不完整,胡亂地編造地問,“你有沒有止痛劑?”
“有。”
“以前經常會打的。”
“……打止痛劑?”展慎之看起來既不能接受,也產生了懷疑。
喬抒白趴過去,抱著展慎之說:“展哥,你不要停,好嗎?”
他討好地親吻著展慎之的下巴和面頰。
展慎之最后還是給他打了一支止痛劑,對喬抒白沒有效果,但喬抒白演得好像有。或許是心理作用,喬抒白真的感覺沒那麼疼了。
從起居室到臥室,直到宵禁的廣播響了起來。
喬抒白眼前一片模糊,連手指都難以挪動,躺在床上,忽然覺得自己變得很小很輕,很快就能飄起來。可能因為什麼都已經失去了。天真,身體,情感,尊嚴。他這樣想。
展慎之無所察覺地從背后摟著他,問他:“我去放水,給你洗個澡好嗎?”
喬抒白費勁地翻身,面對面抱住了展慎之,展慎之愣了一下,也回抱住他:“怎麼了?”
他身上很燙,喬抒白靠在離他心臟很近的胸口,聽見他心跳的聲音,穩定,厚重,不算很快,好像很健康。
“喬抒白?”展慎之突然叫他的名字,又問他,“你怎麼了?”
喬抒白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居然問:“展哥,今天和你一起去頒獎典禮的女孩子是誰啊?”
床墊不算軟,剛才喬抒白跪在上面,吃了不少苦頭,但床單是滑的,像水一樣,貼著他的大腿和腰。
他剛問完,就很后悔,覺得自己問得多余,對他和展慎之的關系也沒有任何好處。
展慎之頓了頓,說:“是富賓恩小姐。”
“前幾天有個慈善晚餐,自作主張拍賣和我的晚餐,富賓恩小姐拍到了,我沒打算吃,賠償她了雙倍,但也欠了人情,所以她的基金會今晚主辦頒獎式,我出席了。到場的時候正好在場外碰到她,聊了兩句。”
展慎之說得很慢,也完整,說完問:“你是不是看了什麼娛樂媒體的捕風捉影。”
“沒有。”喬抒白不想承認,但是又莫名迅速變得開心了起來,哪怕身體仍舊是無力和酸痛。他的語氣也不由自主變得輕松,抬起臉親親展慎之:“我沒看啊。”
展慎之沒和他計較,只是說:“有不清楚的你可以直接問我,我不會做對不起你的事。”
喬抒白不吭聲,展慎之輕摸了摸他的頭發,忽然問他:“你是吃醋嗎?覺得我和她有什麼,所以今天非要做。”
“……”喬抒白的臉騰得熱起來,想要反駁,又根本沒有什麼反駁的立場,抱緊了展慎之,不讓展慎之看他的臉。
然后他覺得展慎之很輕地笑了他的多疑。
很奇怪的是,喬抒白覺得在新教民區挨打的痛苦回憶,還有做愛時的惶恐與痛楚,都在展慎之懷中不見了,可能這支止痛劑真的有用。
喬抒白便在展慎之的懷中假寐著,喜歡這樣堅固的、排他的擁抱,像溺水的人喜歡空氣。
第十一章補車
【你先選電影,我盡快回來。】
喬抒白走進公寓,展慎之的助理沒有跟進來:“喬先生,那我先走了。”
關上門,喬抒白便發現手機里有這樣一條消息。
這是喬抒白第一次來展慎之上都會區的這間公寓。
公寓樓位置很好,在市政廣場和雙子湖旁,房間在十九樓,面積不算很大。走到落地窗邊向下望,可以看見橘色的落日與閃閃發光的湖面。
柔軟的白色布藝沙發,魚骨拼接木地板,茶幾上有個金屬碟,里頭整齊地放著紙巾、名牌香薰和潤膚露,像開發商在交房時配好之后,從未被動過一樣。房里看不到生活痕跡,大概展警督忙于公務,沒時間來住。
喬抒白在沙發上坐下,記起展慎之和他提起這套房子,是在喬抒白第一次去九號巷大樓,見到安德烈那天晚上。
那時,明明應該在上都會參加前哨賽直播晚宴的展慎之,卻出現在老板娘的私人影院的收銀臺旁,氣勢洶洶地責問喬抒白,為什麼獨自行動。
喬抒白哄好了他,他們一起看電影,展慎之突然問,以后愿不愿意來上都會區工作。
認真地說,上都會區機會很多,喬抒白付不起房租,可以住在他家。
那時執拗的、憤世嫉俗的展慎之應該想不到,不久之后,自己就會成為像他父親那樣,忙著參加各類晚宴的人。
喬抒白沒有看清,剛才會場外站在展慎之身邊的女孩的正面,不確定她是不是新聞里說的富商富賓恩家的大小姐。
她穿著露背禮服,挽起漂亮的發髻,脖子里掛著一串鉆石項鏈,不論是外形還是氣質,都與展慎之很般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