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要得寸進尺。”展慎之警告他。
喬抒白只好撇了撇嘴,問他:“展警督,那你還留著我號碼嗎?”
展慎之懶得理他,徑自往回走。
回到車隊邊,喬抒白跑到臉上有道疤高大的男人身旁,輕聲和他說話。
展慎之記得那人叫曾茂,是何褚的下屬,摩墨斯星星俱樂部的負責人。
強光燈把喬抒白照得愈發瘦弱。曾茂聽他說話,皺了皺眉,又點點頭。
貨品檢查的結果沒什麼問題,三臺卡車裝的都是有生產許可的合法勞工體,且確實如喬抒白所說,因勞工體還在營養艙中,不方便拆除包裝。
放車隊離開后,宵禁即將開始了。
八月起,宵禁令推遲到了十一點,據說明年便會取消。
展慎之和同僚們拿著通行令,直守到了十二點鐘,截獲了兩臺被改了程序,私自載客的智能的士。
檢查結束后,展慎之倒不是一開始就想起楊雪口中的騙子線人。
他先請下屬在特許營業的餐廳吃了宵夜,而后回到宿舍沖了個澡。洗澡時他的腦子里突然之間出現了喬抒白。
他想起在他們最初認識時,星星俱樂部有一起命案。
展慎之回憶與喬抒白有關的事時,其實有些費勁。
仿佛流暢的,與喬抒白單人相關的回憶通道都被斬斷了,他弄不清前因后果,必須得按時間仔細索驥,方可以找見具體的事情,然而這些記憶更接近旁觀,而不是親歷,如同已過去十多年的舊事,只剩模糊的大概。
那起最后結案時定為“意外失足身亡”的墜亡案,犯案人不是舞女小蓮,便是喬抒白,喬抒白說自己沒做。
但展慎之現在回憶疑點,確實很可能是喬抒白做的。
喬抒白胸口的監視器仍未拆除,如果展慎之回家去找到初始的連接器,應該還能重新設定,查看回放,作出更精確的判定。不過這有違展慎之的道德觀,案子也早已了結,他沒打算這麼做。
另外則是摩墨斯區二號街九號巷大樓,犯人的頭被喬抒白砍下,丟進焚化爐。
對于這起案件,即便是現在的展慎之,也不認為喬抒白屬于逃脫了法網的制裁。然后展慎之模模糊糊地想起一間病房,從病床上可以看見窗外的晚霞,自己像是靠近了誰,記憶便暫停在這里。
展慎之沖了太久的澡,久到淋浴噴頭開始提醒節約用水。
他走出浴室,擦干軀體,拿起自己的手機看了一眼。
前哨賽歸來后,他才發現自己在參賽辦保存的手機,私人號碼已被更換了,應該是入醫療艙時楊校長做的,參賽時手機交得急,他沒來得及注意。
他當時不知手機里具體少什麼內容,現在看來,大概是和喬抒白的聊天記錄。
展慎之翻看著手機,不再做艱難又無效的回憶,開始思考是否應該聯絡喬抒白——不是他想找回被格式化的感情,他已清楚知曉那無法尋回——是因他開始考慮喬抒白說可以做他的線人的事。
展慎之同樣對何褚的生意感興趣,喬抒白這次沒機會騙展慎之了,說不定會是個不錯的線人。
他打開電腦,從警局的系統內查找,果然找到了喬抒白的私人號碼,在摩區的幾份筆錄上。
他原本想打電話,想到喬抒白或許與曾茂在一起,不便說話,便打下幾個字,【我是展慎之】,他的手大,不小心按到了發送,直接發了出去。
過了片刻,對方回信:【展警督,您好。我是喬抒白。】收到信息后,展慎之看見對方還在輸入,但始終沒有發來信息。
喬抒白泡在下都會區一間新酒店的浴缸里。
水熱騰騰的,包裹著他的身體,把他腿上摔的疤,手上的繭都泡軟了。
他原本在看老板娘給他發的裝修視頻,手機忽然推送了一條信息,來自新號碼。他原以為是廣告,點開看,竟然是展慎之發的。
喬抒白是記得展慎之那張毫不在乎的臉的,立刻懷疑展慎之只是對他提出的線人提議心動了,想利用自己。
他放任自己將手架在浴缸兩邊,把自己沉進水里,讓熱水漫過自己的小半張臉,蒸汽熏著眼睛,慢慢地想了一會兒他的像笨蛋一樣的那個展哥。他信箱里還有他發來的線人守則不知道多少條,每條都很嚴格,又很催眠,喬抒白當睡前讀物,從來沒讀完過。
讓展警督等太久畢竟不好,喬抒白還是浮起來,打下展警督你好,我是喬抒白,原本又想發【:-)】,但發現自己沒辦法給對方發送自己很珍視的表情,所以就刪掉了。
第四章 幽會
次日,喬抒白和曾茂起了早,從下都會趕回了摩墨斯區,去往何褚在第二勞工廠的主樓辦公室復命。
廖遠山又先到了,秘書領喬抒白進去時,他與何褚正在喝茶。一名漂亮的服務型勞工體伺在何褚身邊,輕輕為何褚捶背。
何褚手微微一拂,女勞工體便走過來,替他們也倒了茶。
兩人在他對面坐下,何褚先盯著喬抒白,道:“抒白昨天立功了,本來我看展少爺前哨賽結束就沒來找你,連聯系方式都改了,還以為他玩兒膩把你忘了,沒想到倒還是念舊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