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兩頰泛著不自然的紅暈,眼神飄忽,嘴唇微張著,看起來像個醉鬼。
“你還好嗎?”
展慎之聲音響起來,嚇得他險些軟倒。
喬抒白低頭,用冷水潑了潑臉,低聲說:“死不了。”
“我查到些東西,等你回去再說,”展慎之的聲音很冷靜,與喬抒白的含糊對比強烈,“羅茲的電腦是誰給你的?小心那個人。”
喬抒白腦子突然清醒了幾秒,他想起了幫他拿到電腦的勞森。
雖然他昨晚可以說是完全失敗,但他至少確認了Lenne不是羅茲,那麼Lenne的賬號是誰登陸在羅茲的電腦上的?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如果想嫁禍一個死人,他為什麼要再次在SUGAR ZONE出現?
喬抒白沒力氣思考,頭很疼,手一離開洗手臺,便感到天旋地轉,只好又撐回去。
“怎麼回事啊?”他怕被人聽見,用氣聲問。
“調查女郎案件的其中一個馬士島區警官失蹤了,”展慎之頓了幾秒,又突然說,“有解酒劑嗎?”
喬抒白看著鏡子,混亂地搖搖頭。
他腳步虛浮地走出去,搖搖晃晃地回到卡座。
又開始喝酒時,他莫名聽到一些奇怪的聲音,本來以為幻聽,后來發現好像是展警司敲鍵盤的聲音。
展慎之可能忘記把手機上的監控聯絡關掉。
實在太粗心了。
喬抒白被迫陪著笑臉,違心說著恭維話,又在昏暗中腹誹。
第十三章 酗酒(二)
零點一過,俱樂部地下會所的音樂變得飄忽。
香薰濃得熏人,燈球緩緩地轉著,紅色和藍色的光塊四處移動。女主唱聲音微啞,唱著二十一世紀初的老調子。
喬抒白身邊的女孩叫杰妮,她挨著喬抒白,曾茂仍舊不放過他,她只能幫他一杯杯地倒酒。
喬抒白又去廁所吐了一次,喝得心跳加速,全身發熱,臉笑到僵硬,心中念符咒似的罵著,趁著酒精胡亂發誓,總有一天,把他們全泡進酒里。
終于,在他實在控制不住虛軟的身體,閉眼躺在座位上開始裝死的時候,曾茂的手機突然響了。
他鈴聲開得很大,卡座里其他的人好像都認得這鈴聲,安靜了下來。
“何總?”曾茂的語氣瞬間從戲謔變為恭敬。
他“是”了幾聲,站起來,囑咐在座的好好照顧喬抒白,便離開了。
他一走,卡座上其他人都放松下來,喝酒的氛圍淡了少許,喬抒白一動不動,聽見路淳像從很遠的地方對他冷嘲熱諷。
“我們喬領班……厲害……寵幸……”
路淳的聲音像蒼蠅似的,喬抒白忍不住抬起手,在耳邊扇了扇。杰妮輕笑了笑,扶他坐起來些,忽然有人擠過來,挨近他,問:“抒白,你怎麼樣?”
喬抒白睜開眼,發現竟是勞森。
勞森不愧是售酒部的主管,他喝得比喬抒白少不了多少,人卻十分清醒,像沒喝酒一般,湊近喬抒白。
喬抒白視線模糊,唯一能確定的是那雙灰藍色的眼睛。
勞森抓住喬抒白的手,把一粒滑溜溜的藥丸放在他手里:“我們售酒部的解酒藥,很管用,你試試。”
喬抒白雖然昏昏沉沉,仍舊記得展慎之的提醒,心中還存著警惕,并不敢吃。
但杰妮誤認為他是沒力氣,體貼地從他手心拿起藥丸,放進了他的嘴里,又給他喂了口冰水。
藥丸遇水便化開了,酸酸的,有些清涼,喬抒白抓著扶著自己的勞森的手臂,不能當著勞森的面吐出來,還沒想好怎麼辦,便機械地吞咽下去。
“……喬抒白”
他好像聽到展慎之很冰冷的聲音在叫他的名字,像想責怪他似的,但他吞都吞了,有什麼辦法呢,只好裝作無事發生,硬著頭皮靠近勞森,對他說謝謝。
“起效很快的。”勞森溫和地拍拍他的肩。
只過去半分鐘,喬抒白便確認解酒藥應該是沒有問題的,他的神智真的回籠了一些,胃也沒那麼脹痛了。
但酒意消散少許之后,喬抒白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
勞森原本按在他肩膀上的手,沿著他的背往下滑,在腰上停留了兩秒。
喬抒白愣愣地轉頭,看了勞森一眼,勞森才移開了,渾然不覺似的靠近他,貼著他的耳朵問:“抒白,聽說你搬到五樓了?”
勞森貼得很近,熱氣都碰到喬抒白皮膚上,讓喬抒白不自在起來,但會所里的音樂很響,卡座里又嘈雜,如果不這麼近,說不定也聽不到。
喬抒白還未完全清醒,怕自己是太疑神疑鬼了,輕輕點了點頭,和他聊天:“是的。”
“我也住五樓,”勞森對他笑笑,“時間不早了,你想不想回去?要是想,我就和大家說一聲,我們一起走吧。”
喬抒白立刻感激涕零地點頭。
勞森在俱樂部的地位比喬抒白高得多,他一開口,便也沒人再敢拖著喬抒白繼續喝。
他們離開了會所,走進去一樓的電梯。
電梯門關起來,將音樂和彩色燈球都隔絕在外。
偏黃調的頂燈、簡單的裝修,還有電梯里的鏡子,讓喬抒白覺得來到了另一個清凈的世界。
勞森西裝革履地站在他身旁,關心地問:“好點了沒有?藥效果不錯吧?”
“好多了,”喬抒白對他笑了笑,“謝謝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