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是為了人,還是為了錢?你應該知道對于人族而言沒有什麼比性命更重要,如果愿意和我說說你們的計劃,為了保住性命我肯定樂意配合。”
甘離繼續游說著。
甘離說完這些,石空也吃完了碗中的面,他喝完了碗中最后一口湯后,放下了碗用豎起的蛇瞳盯著甘離看了半天。
“你是一個很有趣的人類,尊主告訴我們要禮尚往來,為了答謝你這碗面,我可以告訴你。”
“其實告訴你也沒什麼,你做不了什麼。七天之后你只會作為人質,去和那些人族進行交換,尊主要用你一個人交換兩個人。我們都覺得這筆生意很劃算。”
石空緩緩道。
“用我交換誰,那些人我認識嗎?”甘離問。
“我不清楚,但那些人大約認識你,他們是自愿交換的,一個叫白修,一個叫陳久。”
“你很幸運竟然有兩個人愿意交換你,七天之后交換完成你就可以離開,在此之前我只需要保證你是活著的。”
石空說完便開始觀察起了甘離的神色。
見甘離露出了較為輕松的神情,石空心想這個人類與別的人類也沒什麼不同。
“你們用我交換其他人,他們對‘盤古’難道有什麼特別的用處嗎?”甘離繼續問道。
“這是尊主的計劃,你無需打聽。”石空截斷了甘離的問話。
但甘離接著又問。
“那交換我的兩個人,來到這里會被你們殺死嗎?你們要他們做什麼用?”
聽到甘離問出這句,石空咧開了嘴頗為森然的笑了笑。
“是否殺了他們這是尊主所能決定的,你只要顧好自己的性命就行了。
”
石空說完這些話,甘離心里就有了些底了。但他面上依舊沒有顯露出來,只是裝作一副得知自己將會平安無事的幸存者模樣。在石空看來,眼前的人輕松了不少,看上去是一副愿意保全自己性命出賣同族的樣子。
于是他算是稍稍放下了心,想著尊主交給自己的這個任務似乎也并不難實現。
但甘離低頭看著自己碗里的面湯,心里卻想著自己一定要盡快逃出去,絕對不能讓阿久過來換他。
他不清楚“盤古”這群人到底有什麼計劃,但只要計劃中有一絲一毫傷害阿久的可能性,甘離都絕不愿冒這個風險。
甘離低頭默默思索著逃脫的計劃,而一旁的石空還只以為他在低頭吃面并沒有留意太多。
另一邊,日暮漸垂,夜幕輕輕攏上了天地。
顧浮秋盤腿坐在落地窗邊,望著窗外湖面上飄蕩而起的薄霧。
月光如練落入湖心中央。
顧浮秋感受著日月交替,群星凝起。
感受著體內那顆赤色的內丹翻滾于內府中央。
那顆不屬于他的內丹正躁動的想要沖破桎梏住它的軀體,但礙于軀體之中與它同源的熟悉氣味,它未敢貿然沖擊。
只是依舊如往常一般被困于內府之中,自顧自的翻滾,隨著使用人愈發精進的修煉變得愈發的圓潤且強大。
一個長長的吐息結束后,顧浮秋睜開了眼睛。
但出現在他眼前的不是熟悉的月光湖景,而是一處茅屋,一處雨中茅屋。
他躺在雜草堆上聽著屋外的陣陣雷聲,他的四肢盡斷,內府丹田處破了個口子。
血水順著屋檐上漏下的雨水一道在他的身下流淌著。
毫無疑問他這幅身軀如果沒有人救治,過不了一個時辰一定會死。
雖然半妖的體質較為強悍,但也不是什麼殺不死的東西。
顧浮秋知道自己這是生了心魔了。
一個魔頭生了心魔,倒也是稀奇。
但他對著這片心魔什麼都沒做,只是望著漏雨的茅屋頂,有一瞬間他想著,要是自己當年死在這里倒也算是一件好事。
但是他沒死成,有人救了他,救他的人與殺他的,是同一人。
顧浮秋躺了一會,沿著他的記憶,果不其然稍后從茅屋外傾盆的雨里走來一個女人。那女人戴著朱釵穿著羅裙,從這麼大的雨里走出來身上卻沒有一點濕掉的地方。
顧浮秋這些年似乎都快記不清女人的模樣了,但是此刻困在心魔里倒是讓他又看真切了眼前的人。
那是一個像天仙一樣的女人,但女人凝著一副愁容,她怔怔的看著躺在雜草堆上的他。顧浮秋想讓她走,讓她快走,走的越遠越好。再也不要管他,也再也不要愛誰了,不要被一個凡人騙了情,騙了身,還騙的生了個孩子。
都說妖素來冷心冷情,顧浮秋倒是情愿眼前的這只牡丹妖和其他妖一樣。那樣該多好,那樣她或許現在還能活著。
但偏偏這只妖和其他的妖都不一樣,她是世間最心軟的妖,是世間最良善的妖,是他的母親,是他背負一生的罪。
他的母親一邊流淚一邊試著為他治身上的傷,像之前一樣,但又和之前不一樣。
這次的傷,是一場用血肉做成的陷阱。
他血緣上的父親為了驗證他的實驗,賭上了他的妻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