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們奔在這雷光中似是踏進千萬重刀光。
忽而天際一聲炸響,雷霆震碎了所有窗欞,白色的電光襲卷了一切。
那些原本簇擁在女孩們身側的人群,此時在雷霆的撕扯之下一個個如同氣球般炸裂。
而也在這一刻葉喬迅速的做出了反應,她伸出了手臂撲向了面前的人,她牢牢的抱緊了池淺在四周人群炸裂的沖擊之下,她們筆直的從樓梯之上墜落。
翻滾之中葉喬死死的護住了懷中的人,這道暴漲的雷霆來的太快池淺還來不及反應,一陣天旋地轉之后等她反應過來,她卻已經被葉喬護住落了地。
池淺睜開了眼睛只見葉喬蜷縮在樓梯拐角的墻角邊,她昏了過去,雙手被尖銳的階梯磨得鮮血淋漓,而正是這雙鮮血淋漓的手護住了自己。
樓外的雷霆仍在轟鳴,樓內池淺望著昏迷的葉喬,猛然間她升起了一種無處可逃的恐慌感。
那感覺涌了上來,但也只是一瞬。
池淺掙扎著起身彎腰抱起了葉喬,她抱的很吃力卻也很堅定,她一步一步的向下走去。
漸漸的她望見了二樓走廊的窗,也望見了窗外那個分崩離析的世界,無數世界的碎片如雪花般向著天地盡頭的裂縫飛去,它們碰撞融合最終也如同雪花般消逝不見。
裂縫在碎片的分離與碰撞之中擴張,如同一張吞噬一切的巨口越張越大,仿佛近在咫尺一般。
池淺望著這番光景竟莫名的生出了一種想要觸碰的欲望,仿佛那不是一道裂縫而是一扇能逃離這個囚籠的出口。
池淺抱著葉喬艱難的走到了二樓,而二樓竟出乎意料的安靜。
樓外的雷霆似乎被什麼阻擋在了半途,直到池淺在二樓的走廊中放下了葉喬也并未受到樓外雷霆的襲擊,池淺聽著樓上的動靜,她明白是有人幫著她們擋下了雷霆。
她稍稍的喘了口氣,此時的葉喬仍在昏迷之中,原先簇擁著她們的人群隨著葉喬的昏迷也都隱去不見了。
葉喬滾下的時候不光磨破了雙手也磕破了腦袋,她渾身是傷池淺望著她一時之間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她伸手抹去了葉喬額頭上留下的鮮血,垂目望著眼前的人。
窗外的雷聲仍舊轟鳴,池淺在古堡的時候,在葉喬還是一個失了憶傻乎乎的迷魂的時候,她設想過無數種葉喬恢復記憶之后與她的對話。
但現實卻永遠存在于她的想象之外。
如果沒有發生這麼多事,如果她仍然是那個傻乎乎的失憶魂魄,或許她們真的能是一對好朋友了,也或許自己當初就不應該跟著她回家,不應該去招惹她。
那樣她或許就能單純的恨她了,不至于落到現在,恨不透徹,愛也不透徹的下場。
自己若是一個有決心的鬼,一個大膽的鬼,這些年里就應該早早的捅她一刀,讓她早早去輪回,自己早早成惡鬼。
那倒也是個痛快下場。
池淺望著葉喬鮮血淋漓的雙手,望著她磕破的額頭,望著她昏迷的模樣。
忽然她責怪起自己來,怪著自己鬼迷了心竅,怪著自己貪圖了安逸,怪著自己太過懦弱……怪著怪著,她自己反倒落了淚。
她甚至不切實際的想著,面前的人如果那個不諳世事的小傻子就好了,那她也就不用恨一個傻子了。
想來葉喬本來就是一個傻子吧,傻子沒有殺她,她反倒因傻子而死。
池淺咧了咧嘴覺得自己這半生活的倒像一個笑話。
但卻她笑不出來。
窗外的雷聲繼續響著,像是響在池淺的心上,周邊像是起了一陣風,吹著什麼沙沙的作響。
池淺呆呆的蹲在原地想著,幻境總是要塌的,傻子也總是要醒的,自己也是要走的。
想著想著她覺得也沒那麼難過了,人總是要走的,只是自己早了點,傻子晚了點。
可想著想著她卻又更難過了,分離此時卻似乎是比恨還要讓她難過的事件。
她伸出手摸了摸葉喬昏迷的臉龐,此時她灰頭土臉的沒有了平日里的嬌貴也沒有了平日里的笑容。
她聽見周圍那些沙沙聲越發響了,像是一陣大風的前奏。
她莫名的感覺有些不對勁,可她又不知道從何而不對勁。
直到窗外的雷光閃過她才忽而意識到,那沙沙聲是電流經過的聲音。
那是每個走廊盡頭音響連接的聲音。
但那已經晚了。
幾乎是與那窗外雷光的同一時刻,電弧如同利齒般從她們背后的音響之中探出了頭顱,抱著一擊即中的怨毒狠狠的刺入了空氣之中。
在慌忙之下池淺什麼都來不及做了,她下意識向前撲去抱緊了昏迷中的葉喬,她用身體護住了她。
但在那之后她卻忽而想到,“男孩”怎麼會動葉喬?
他的目標或許從來都是自己。
鏡石在葉喬的身上,她是這座幻境的根基,動了她,男孩只會得不償失的被發狂的鏡石所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