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哦。”柏言點頭,不知道他是知道自己在才買的酒,還是之前就想到要喝,可他不是從來不喝酒的嗎。
電梯上樓,莊辰栩摁了指紋開鎖。
還沒進門,柏言就看到地上壘得整整齊齊的紙箱子,收拾打包到一半,一半封了口一半沒封。柏言渾身血液好像凍結,怪不得莊辰栩剛剛要下樓買膠帶。
“你在做什麼?”
“準備搬家。”
“為什麼要搬家?”
“之前申請的學校給了我職位。”
“在哪?”
“卡羅林斯卡學院。”
莊辰栩換了鞋,從客廳的柜子里,找出醫藥箱,“你在沙發上坐一會,我給你擦點藥。”
柏言聽完學校,整個人就有些混亂,像個木偶人一樣,聽一句動一下,他坐在沙發上,環視一圈客廳,想這個地方才住了人多久呀,又要換一個新主人。
莊辰栩先去衛生間洗了手,然后找到燙傷藥和棉簽,走到柏言面前蹲下來,伸手拉過他的手,把手掌展開,正中一個小小的水泡,周圍紅腫,莊辰栩沒去挑破它,用棉簽沾了碘伏,清理創面,然后才用手指擠了燙傷膏給他細致的打著圈抹勻。
柏言被他拉著手,掌心感受到輕微的按壓。藥物刺激,明明是有點疼的,但好像也沒怎麼疼。
一低頭就能看到莊辰栩挺拔的鼻梁和密實的睫毛,有幾根是特別的長,眼睛垂下來,眼角卻是上挑的,在燈光下很有點勾人的味道。
——為什麼要走,這里不好嗎?
他其實想問問的,但又覺得不用問。那是卡羅林斯卡學院,世界頂級的醫藥類研究都在那里,那里的教職,這里給十個教授都換不到。
莊辰栩當然要去,為了前途和發展也要去。就好像當初莊辰栩要出國讀博,自己也不敢真的攔。
知道人走了,莊辰栩不能倒退,只能自己跟上,沒日沒夜地學,一個個學校投遞申請,想試試有沒有學校會要他,事先不敢跟人說,想到時候去給人一個驚喜。好不容易收到了一個學校的入取通知,可最后還是沒去,因為江琴不同意。
他不知道江琴是察覺了什麼,但有時候母親的直覺真是精準的讓人害怕。她說要麼柏言換一個國家,要麼她跟莊家聊一聊,讓莊辰栩退學,江琴的父親從政,是本市不可說的大人物,她開口了,莊家知道該怎麼做,總之兩人只能有一個出去。
有一天晚上,柏言半夜驚醒看到江琴坐在自己床邊,用手撫摸著自己的額頭。她說媽媽已經不能生育了,媽媽很愛他,只有媽媽才是對他好的。柏崇義當初騙了她,他不能跟他爸爸學,他要聽話,不能背叛媽媽。她說,如果他有喜歡的人的話,要提前告訴媽媽,媽媽會幫他把關,看看這個人值不值得他喜歡。
“那小言有喜歡的人嗎?”
柏言怔愣地看著坐在黑暗中的江琴,許久才說,“沒有,媽媽。”
—
涂了藥,然后用繃帶裹纏,莊辰栩站起身把藥箱放好。
柏言收回手,曲了曲手掌,然后說,“給我拿罐啤酒。”
莊辰栩就走回桌子前,拆了罐啤酒遞給他,“少喝點,對傷口不好。”
柏言不聽,拉開鋁環,大口大口往下灌,莊辰栩看得皺眉,沒阻攔,眼不見為凈,轉身去廚房,準備火鍋食材。
柏言拿著啤酒走到廚房門,靠著問,“你之前就已經想好了吧?否則不會這麼快就開始收拾東西。”
“是。”
“為什麼,早知道我的答案會讓你失望嗎?”柏言拉平嘴角冷笑,“你很了解我嗎?”
“只是給自己留條后路,怕自己到時候沒處可去。”
“把卡羅林斯卡當后路,一般人可做不到,要花大功夫。”
莊辰栩拿了青菜出來,把發黃的葉子摘掉,“你說一句,我就不去。”
柏言捏得啤酒罐嘎啦嘎啦響,“那我以后是不是不能再找你了?不能找你聊天,也不能找你打游戲?”
莊辰栩一邊洗菜一邊說,“沒有,可以。”
“那好像和以前也沒什麼區別。”
“是沒什麼區別,”莊辰栩把洗好的菜裝起來,用刀切香菇片,“但我不會再熬夜不睡等你,也不會因為一句你想我就買飛機票回來見你,不會擔心你有沒有胃疼,是不是又在外頭喝醉了,會不會碰到難處理的病人受欺負被主任罵。”
柏言被他說的哽咽,一口氣卡在胸口上不來下不去,“你是不是覺得我特麻煩,享受了你這麼多好處,卻什麼都不愿意付出?明明什麼都知道,卻一直假裝不知道?”
“沒有,”莊辰栩放下刀,抬起頭看向他,“你對我也很好,記得我生日,知道我所有喜好,會為了給我買禮物飛去國外,會提前給我準備愛喝的茶葉,會為了不讓我難過絞盡腦汁,我知道你為了我什麼都愿意做。柏言,我喜歡你,是喜歡你這個人,你的一切,勇敢和軟弱我都愿意接受,也尊重你的所有決定,我不是受虐狂,瘋狂付出不圖回報,你不要覺得有什麼對不起我,僅僅是朋友你已經很稱職了,只是愛人不一樣。
我現在把一切說出來,是不想再讓自己抱有任何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