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天九點,約定的時間,韓珉卻沒有出現,反倒是紀睿他們都到了,柏言請了個調休,專門來接他回去。
謝時玉拖拖拉拉地收拾東西,一直往門口那兒看,九點多了還沒理好。
柏言不耐煩,“時玉你什麼時候這麼磨嘰了?我只請了半天假啊。”
紀睿倒是笑得曖昧,“你在等人吧?誰答應你來了卻沒出現?”
時玉把包的拉鏈拉上,看了下時間,九點半了,可能是有什麼事耽擱了,搖搖頭,“沒有,走吧。”
下樓梯的時候低頭給韓珉發了條消息,說自己已經出院了,讓他不用趕過來。
辦理好出院手續,在院門口等柏言把車開過來。結果醫院門口道路太堵,地下車庫上來以后車就開不進來了,柏言打電話讓他們直接往前走,他在路口等他們。
沒辦法,兩人只好拎著東西往前走,還好謝時玉本來也沒啥東西,只收拾了一個小手提包。
謝時玉一邊走一邊低頭擺弄手機,落后一點,韓珉沒回他消息,他有些擔心是不是出什麼事。
前頭紀睿腳步突然停了,謝時玉險些撞在他背上。
不滿地抬起頭,“怎麼了?”
紀睿轉過身,表情有些奇怪,還用身體擋住他視線,“沒事,前面車禍來著,我們換條路走。”
謝時玉往旁邊橫跨一步,繞開紀睿,“柏言就在路口,這繞不過去,車禍也不能把路全封了吧?”
話音還沒落地,謝時玉的腳步就僵住了,他盯著前方,身體完全沒法動彈。
路邊的紅色凱迪拉克旁,樹蔭遮蔽了一半,是韓珉抱著一個男人。男人比他矮一些,踮著腳向上仰頭,韓珉俯下身,他們在接吻。
第24章 李恒
眼前的畫面尖銳地刺痛了腦神經,太陽穴鼓鼓地跳。
謝時玉閉了下眼,腦內恍恍惚惚的認為自己是出現了幻覺,但再睜開還是一樣的場景。
他后退一步,往旁邊商鋪的陰影里挪了挪,下意識不想讓自己被人看到,對紀睿說,“我們換條路。”
直達的路線躲避,就要繞好大一圈。謝時玉走在前頭,一直沉默,紀睿就不安起來,千方百計想要惹他說話。
但其實謝時玉本來病了一場,吃得又寡淡,身體就很虛弱,體力跟不上,所以雖然心里受震動,但那點情感寂滅的情緒竟然是淡淡的,并不濃烈。
兩人上了柏言的車,一輛銀灰色SUV,比較低調的款式,柏言第一天上班開的是一輛亮黑庫里南,停在醫院停車場里甚是拉風,當天晚上他爸不知道從哪聽到的消息,立刻打電話來讓他把車換了,就換成了輛奔馳。
柏言透過后視鏡看他們兩上車,“你們怎麼走得這麼慢?不過五分鐘的路。”
謝時玉把行李扔車后座以后,就坐上了副駕駛,“有條路不通,繞了點路。”
“不會吧?我剛還從那里過呢,沒出車禍也沒封道啊。”
謝時玉不搭腔了,他臉繃著,唇色很淡,走了這麼長一段路,人看著像張紙一樣蒼白。
紀睿拍了拍車座,“行了,開車吧,管那麼多呢。”
柏言頗為莫名其妙,“你兩怎麼回事?氣氛怎麼這麼不對?”邊說邊發動了車。
車開到半途,謝時玉的手機響了,從衣服兜里拿出來,看到上頭明晃晃的名字。
盯著看了會兒,有一瞬想要摁滅,手指撫過屏幕,又猶豫了,最后還是接通。
謝時玉放松身體后仰向靠背,閉上眼,吐出一個字,“喂?”
電話那頭的人天然的好音色,像管弦樂器的奏鳴,“不好意思,來遲了,你走了嗎?”
“嗯,沒事,”謝時玉很客氣地說,“我出院了,你不要白跑一趟。”他一邊說話,一邊扭頭向窗外,一路是熟悉的街景,春末夏初,天氣不冷不熱,是個萬物勃發的好時節。可惜他心里剛冒出的小小的芽,剛探出個頭,就被無情碾去。他幽幽然吐出一口氣,也不知道在嘆息什麼。
電話那頭卻很敏銳地問,“怎麼嘆氣?”
“啊……”謝時玉笑了笑,“路邊的花要過季了,都被掃走了。”沒等韓珉回答,他又搶先說,“好了,不說了,我快到了。”
“嗯,”那頭在結束通話前卻說,“等你好點了我再來看你。”
……
掛了電話,謝時玉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眼睛下落著,輕聲罵了自己一句傻逼。
—
微風浮動,路邊的樹上落了一朵槐花下來,正好落在韓珉的肩膀。
他收了線,側一點頭,就聞到一股淡淡的花香。
一只手伸過來,把他肩上的花撫掉了,“珉哥,是誰的電話?”
韓珉后退一步,避開了人的手,“你見過的。”
“哦,”李恒涼涼地一聳肩,“上次撞見的那個,幾天了?還沒分呢,你這麼喜歡他?”
韓珉低下頭,手指在手機側沿敲了下,剛剛通話時的溫情不見了,眉眼都冷下來,“不分啊,分什麼,我不分你就要去威脅人家嗎?”
李恒縮了縮脖子,他很瘦,下巴頜就特別尖,頭發是軟塌塌的黃毛,東一搓西一撮的翹著,皮膚白,五官稱得上標志,鼻子挺,雙眼皮很深,是兩條平行的線,只是精神不太好,眼睛下面總帶著青黑的暈,嘴里嘟囔說,“怎麼可能,我哪敢啊?我又不是黑社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