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主席覺得有理,于是把小薄荷寄存在了江淮家,臨別前叮囑:“你要好好照顧它,不要老薅它葉子,明年你帶回來, 我還要繼續養的。”
江淮:“……”
呵呵。
寒假期間,薄主席多次以“探望盆栽”的名義到訪江淮家……和江總雙方面相處得十分愉快。
尤其是江總,每每她看到薄漸是這麼一個懂事聽話有禮貌, 想法成熟,不胡鬧不亂來, 還處處順著江淮、讓著江淮的孩子, 都心內愧疚,順便再敲打敲打江淮讓他不許欺負人。
江淮的脾氣比以前好了許多, 他忍住沒有把那盆和薄漸情深意厚的小薄荷連盆帶土的一起扣在薄漸腦袋上。
到二月份,天氣尚沒回暖。
但一天到頭, 呆在學校能做的事情少,江淮比往常看見了許多沒注意到的。譬如灌木枝條上裹在褐色枯皮里的芽, 從土里冒出來指頭粗,幾寸高的春竹, 用鞋底碾開去年的枯草底,已經微泛嫩綠的新草。
他手機里存了許多照片,內存不夠,也不想刪,寒假他就多買了個單反。
他沒技術,不講究好看,不講究布景,就是想隨手拍下來。
新年回來,顯然能覺出同學更沉悶。
沉悶的愈沉悶,放縱的愈放縱。
像被推到懸崖邊的新鷹,要不飛出去,要不跌落崖底。
趙天青是個體育生,但他卻出奇地沒有在放縱的那一批里,江淮現在不和他做同桌,但總歸還都是坐后排,不遠,江淮時常看見趙天青攥著根筆,一臉一個頭漲兩個大的苦逼表情,硬逼著自己寫作業。
他四月份體育統考,就是過了,也要高考文化課的分數線基礎。
這時薄主席就顯出和一眾高考生的不同了。
別人加緊學習,他課上依舊在看一些江淮看書名都不知道是在講些什麼屁話的書。幸虧薄漸這畜牲坐倒數第一排,此類獸舉才沒有得以被他人揭發。
但開學摸底考試完,校園網還是多出一個帖子:
“薄漸還是人嗎?有和他同班的同學嗎?出來說說他怎麼學的?天天出校參加活動,學生會事還都賊多,從高一到高三,沒掉過年級前一???”
這個帖子一度還頂得挺高,但到最后也沒討論出結果。
最后樓主出來總結:
“行吧,懂了,真就天才唄?不酸了,酸不動,告辭。”
百日誓師這天在二月二十七號。
二中不是那種一到高考,全校瘋魔,動員大會、勵志大會從年級開到班級,整棟教學樓拉滿“只要學不死,就往死里學”的大紅橫幅,告誡所有高三生“高考是你們能掌握在手里、改變你們未來命運的唯一一個機會”的學校,相反二中校風偏自由松散,學習主要靠學生自律,這次“百日誓師”也不是為了“誓師”,它的主題是“給十八歲的你的一封信”。
開“誓師大會”前,校園網有人開貼說這次大會學校原本的意見還是開“誓師大會”,但校學生會找了校領導,討論溝通后,把“誓師”改成了“給十八歲的你的一封信”。
但江淮都不關心。
全校起誓的“誓師大會”也好,別的換其他花里胡哨形式的什麼XX會也好,他都不關心,也不聽……他就下去升個旗。
他不是太容易受群體情緒感動的人。
最近天兒稍暖和了些。
上午第二節課大課間,江淮拎著本高考語文作文必背素材出的學禮樓,天光正亮,他被刺得瞇了瞇眼,心想:春天要來了。
在操場,高三級部二十六個班到指定班級區域排隊站好。
還沒開始,剛剛下課,操場上人松松散散,不單是高三的同學,還有高一高二三五成群下課出來看熱鬧的同學。
都穿著校服,但區分年級還是件挺容易的事。
今天二十七號,距離高考的第一百天,周四。
下周一一模。
衛和平自己手里也揣著本“高中必背3500詞”,和江淮感慨:“我靠,大家都這麼努力嗎?人手一本三千五和練習題?”
高三同學也三五成群,也在湊堆說話,但無論看不看,手里都大多還拎著本書。
江淮神情沒變,縮起脖子把沖鋒衣拉鏈拉到頂:“下周考試,考前沖刺了。”
不知怎麼,衛和平看上去有些感傷:“下周就一模了啊……時間這他媽也過得太快了吧,我都沒感覺,一輪復習就結束了,離高考還剩三個月。”
“嗯。”江淮應。
他捏在作文素材本的手稍緊了緊。
衛和平扭頭:“那你想考哪所學校?”
他知道的,江淮想和主席去一所學校。
可這太難了,也就淮哥這樣的人敢想,換成他,他想都不敢想,遑論每天逼著自己好好學習,提高成績,真去努力實現這件事。
江淮現在變了許多。
但衛和平又常常覺得其實江淮一點兒都沒變,還是他認識的江淮,還是想去做什麼事就去做,不想后果,不想旁人看法,一條道走到黑。
就像他初中剛認識江淮那樣。
他初中和江淮一個班,但上初一他和江淮根本不熟。
江淮長得好,又是Alpha,屬于那種在學校去哪里都有人偷偷看他的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