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卷滿分九十,但他也只得了55分。
努力會有進步,但江淮估計他就是從今天開始,天天學語文,天天背語文,住在級部語文組辦公室里……他高考語文都考不到138。
周末回家,江淮又草草地在“小江暑假計劃”背面寫了幾個鉛筆字。
他立目標高考語文能考到128。
剩下十分,從別科里出。
“小江暑假計劃”這張八開紙越來越破破爛爛,原本只是在正面用中性筆畫五子棋棋格似的做了一個雜亂且不美觀,只有江淮自己看得懂的暑假學習計劃……
但現在背面也快被他寫滿了。
都是一個個只有江淮自己知道含義的阿拉伯數字。
進了高三,時間就愈發緊迫。
各科老師發火時,都常常說一句話:“你們知道你們離高考還有幾天嗎?還不知道努力?”
像有一堵墻,堵得人喘不上氣。
同學愈發沉悶。
江淮第一次發覺高考原來是這麼沉的一件事,它系著未來,沉甸甸地壓在人頭上,讓人一天到晚惴惴不安。不是不努力,他中午留在教室刷題,也總有別人沒走,也在刷題,他有時洗漱完,十一點多去宿舍樓外透氣,一樓的自習室也總是亮著燈。他不知道那盞燈要幾點熄,也沒有見過。
這些事他從沒見過,也從沒想過。
高考于他是件沉甸甸的事,卻與未來沒有關聯。
他從沒想過為未來讀書。
他讀書是為當下。
做一件他想做的事。
有時刷題刷得多了,刷得頭昏眼花,江淮就又想抽煙,但他剛剛把煙盒和打火機帶到宿舍來,還沒等拆,煙就都不見了,變成了一罐棒棒糖。
江淮就只能叼著棒棒糖去天臺吹風。
他想:今天還好,明日可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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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元旦,終于下下一層很薄的雪。
是元旦放假前一天夜里下的,江淮在宿舍睡覺,聽見簌簌地似雨聲的聲音。他爬起來看,把窗簾撥開一個角,窗臺覆了一層薄薄的有半指厚的雪,連大理石磚的顏色都遮不住。
他還沒打開窗戶,用手指頭拭雪,頸窩從后被蹭了蹭。少年手臂穿過他腰,抱著他,懶而啞道:“你怎麼偷偷起床了。”
薄漸用手指耙著江淮細軟的頭發。
都睡覺了,居然還不拆發繩,薄主席心想。
于是薄主席擼了江淮的頭繩,戴到自己手腕上。
江淮頓了頓,還是懶得跟薄漸計較:“下雪了。”
“嗯。”
“我起來看雪,”他扭過頭,“你起來干什麼?”
剛睡下沒多久,還沒到十二點。
薄漸耙著男朋友的頭發,男朋友睡下剛剛起床,眼睛還濕漉漉的。江淮頭發長了些,到肩膀下面一截了。
他原本是想趁著江淮睡著,到江淮床上來睡的。
但江淮現在醒了。
“被你吵醒了。”薄漸親親江淮的臉:“現在睡不著……我們做一次吧。”
江淮:“……”
薄漸做起來兇,一弄就弄到很晚。
宿舍隔音又不好,好像他每每要看到江淮眼睛發酸,忍不住淌眼淚才滿意。
江淮覺得十分操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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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三天假江淮基本都呆在家里,偶爾出去玩一兩個小時滑板。他放假在家,江總總以為她的可憐兒子受盡學習虐待,一天要寫23個小時作業,每天都恨不能把菜做出花來。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阿財受江淮連累,又胖兩三斤。
但到放假最后一天,江儷忽然說有朋友找,出去了一上午。
江淮話不多,和江儷也交流不多,但江儷的交際圈他大致是知道的。
因為江儷幾乎沒有朋友,她把這些年所有時間都用在工作上,不交往對象,不出去和朋友聚餐,江淮偶然看過江儷微信……里面分門別類的都是各個部門的同事、上司,還有客戶。
江儷在國外工作五六年,國內更不可能有什麼朋友。
江淮其實早差不多猜出來了。
江儷到中午才回來。她拎著一兜菜,心情還不錯,換了大衣和鞋。阿財在客廳趴在地毯上玩涂畫板,江淮今天難得沒悶在屋里,在外面慢騰騰地喝水。
江儷過來,笑笑:“中午想吃什麼?”
江淮放下水瓶,從她手里接過菜,似隨意問:“Alpha還是Beta?”
江儷愣了下。
江淮抬眼:“男女?”
江儷默了。
“沒什麼。”江淮拎著菜,輕描淡寫道:“就是如果以后要考慮結婚的話,你總要和我提前介紹介紹我是多了個繼父還是繼母。”
江儷看上去有些緊張地瞥了眼阿財。她猶豫了會兒:“你早猜出來了?”
“嗯。”他應。
“也沒什麼好說的。”和兒子說這種事,江儷有些尷尬,手絞著,不知道該怎麼表達:“是個Alpha叔叔……他追求我,但我沒答應。他是我上司,這幾天回國來問我想法。”
江淮被江儷扯著衣服拉到廚房。她輕手輕腳地關上門,沒讓阿財聽見。
江淮問:“那你喜歡他嗎?”
“我都多大年紀了,還喜不喜歡的,”江儷皺眉,“結婚不是一拍腦袋就能決定下來的事,要考慮的東西太多了,感情只是一部分……你還小,不懂這些。”
江淮誠實道:“那你就是喜歡唄。”
江儷:“……”
江儷還是尷尬,不好意思和兒子說這些:“算了,這些事都不用你管,你安心學習,你高考前我也不會去想這些事……中午吃什麼,土豆燉牛腩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