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關了玄關沒必要開的燈,勾住薄漸的脖子。薄漸很低地呼吸著,從他衣領領口親過去,江淮被摁在柜子上。
但就在江淮以為薄漸要做些什麼的時候,他也想做些什麼事的時候,薄漸忽的停了,他握著江淮的手,聲音有些啞:“有受傷麼。”
“……”
“又沒做,怎麼受傷?”江淮問。
但說完,他覺得這話說得太色情,欲蓋彌彰地補充:“就親了兩下。”
“……不是。”薄漸笑起來,胸腔微震:“我問的是昨天你和你爸打架有沒有受傷,不是問的……那種事。”
事實上“那種事”就是親了幾下,但被薄漸這麼遮遮掩掩地一說,江淮覺得更色情了。
他腦子色情地在柜子上坐了兩三秒,忽然反應過來:“你怎麼知道?”
薄漸怎麼知道他昨天晚上跟嚴松打了一架?
江儷去給他請假的時候都沒和老林說,所以薄漸絕對不可能是從學校打聽到的。
薄漸眼皮微低,沒有說話。
他沒想過主動和江淮提起這些事。他猜到嚴松要被撤職位,股份轉讓,車房變賣,銀行卡也都一律凍結,也猜到雖然嚴松職務侵占,侵吞公款,中誠董事長也夠嗆會起訴他,把嚴松真送到監獄去……但他沒猜到,一個在大集團當了十幾年股東的副總,能干出大半夜去砸前妻門,跟自己親兒子打起來這種沒品到難以理喻的事來。
他也沒見過這種人。
他捏了捏江淮的手指頭,輕聲問:“你爸最近的事,你知道多少?”
江淮有些懵:“怎麼,你又知道?”
八百里開外的某非知名鄉鎮企業家破產,這薄漸都能聽說過?
“嗯,”薄漸輕描淡寫道,“我把那天你爸在校門口和你說的話都發給他岳父了。”還有些別的事,但他沒提。
薄漸有些緊張。
盡管他覺得嚴松根本不是個東西,也不配當Alpha……但嚴松畢竟是江淮親爸,他怕江淮嫌他多管閑事,給他添麻煩。
他閉上嘴,神情松散地看著江淮,手心卻微微濕潤。
江淮愣了,也不說話了。
三五秒,他忽然樂了,倚在柜架上笑得肩膀直抖,柜子也跟他一塊兒晃起來。薄漸第一回見江淮這麼放開的笑,往常江淮笑也就挑挑嘴角,跟敷衍人似的笑兩三聲,好像他天生就不會大笑,天生就要壓著自己,對人放冷氣。
“哈哈哈哈哈哈哈,”江淮邊笑邊問,“薄漸你他媽夠損啊,這招我怎麼沒想出來?”
薄漸輕輕挑了下眉梢,卻也忍不住和他一起笑:“你不怪我?”
江淮眼角微微潤濕出眼淚,他揉了揉眼,還在笑:“怪你他媽想了個陰招沒跟我一塊分享?你什麼時候發的啊,怎麼不跟我說一聲?”
薄漸掏出包紙巾,撕開封貼遞過去:“有段時間了……我就是覺得你爸說話太難聽了。”
“長了副賤骨頭,看誰都賤,”江淮哂笑著從薄漸手里抽了張紙,“你也別叫他我爸,他除了提供了顆精-子屁也沒干過。這逼叫嚴松……哦,不重要,以后也見不著了,管他叫屁。”
他從柜子跳下來,紙巾揉成團遠投進垃圾桶:“這狗逼東西昨天晚上來我家撒潑,摔了我家不少東西……你沒看我家少了些什麼嗎?”
“有。”薄漸大致掃過去:“砸了些杯子?”
“嗯。”江淮用鼻音應,他去冰箱拿了兩瓶水,扔給薄漸一瓶:“但也不止,主要摔的都是我房間的東西。
”
薄漸蹙眉:“你房間?”
江淮沒回,擰開礦泉水瓶喝了口:“你請假來的?”
“嗯。”薄漸勾起他的手,“男朋友生病一個人在家,我怎麼能不來。”
江淮又想起來他以為薄漸來探病假信口胡謅的屁話,他咳了聲:“病個屁……今天晚上在我家吃飯嗎?”他有些自暴自棄:“反正我媽早都認識你了,你在我家吃個晚飯……我媽做飯可好吃了。”
薄漸輕聲笑起來:“終于肯讓我見家長了?”
江淮瞥過去:“丑媳婦總要見公婆。”
薄漸:“……”
江淮房間確實摔了不少東西,一打眼看過去,颶風過境,雞犬不留。
書柜柜門爛了,嵌在木框里的玻璃碎得干干凈凈,書桌倒也干凈,往常他來,江淮書桌上都堆著一沓卷子試題中性筆,江淮東西不多,書跟筆也都挺新,但每每都能堆出書桌局部地震的效果。但今天,書沒了,筆也沒了,整張桌面都空了。
薄漸皺了皺眉:“你……嚴松到你房間來摔的東西?”
“沒。”江淮懶洋洋地進來:“他在外面撒潑,我怕嚇著阿……江星星,就把他攆到我屋里來了。”
不在薄漸面前叫江星星阿財……盡管上次他和江儷視頻,好像也提到過阿財,薄漸似乎也知道江星星小名叫阿財,但江淮盡量少提。
盡量給阿財這個小學生在她如曇花一現般短暫沉迷過的保健哥哥面前保留最后一絲顏面。
薄漸皺著眉沒說話,他走到江淮書桌前,輕輕拿起來書桌頂上放著的那本DIY相冊。
相冊用了十幾年沒換過外皮兒,但因為主人珍惜,所以也看不出破舊,反而整整齊齊,除了紙頁微有泛黃,別的都看不出這相冊用了好多年。
但像有個人把整瓶墨水都倒在了相冊上似的,相冊封皮大片大片的墨,都快干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