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本理綜寒假作業主要都是上個學期的復習內容,我幫你寫了, ”薄漸說,“剩下的卷子和預習有關, 你自己寫。有不會的問我。”
和薄漸認識大半年, 哪怕在一起以后,江淮也從未覺得薄主席如此讓他看得順眼過。
他稍顯殷勤地夾了只他親測好用出水的中性筆遞給主席:“大恩不言謝。”
薄漸接過來, 微垂著眼,從喉嚨眼輕哼出一聲:“我主動上你家來幫你寫作業……大半個月沒見, 你就沒什麼要對我說的麼?”
江淮靜了。
薄漸瞥過他。
江淮:“我發現作業真的好多啊,你放假前怎麼寫完的?”
薄漸:“……?”
江淮從自己書桌上拎起一本他寫了大半個月, 人都要沒了才將將把答案區填滿的《數學寒假作業》:“我這本就做了兩個多星……”
“去洗臉刷牙吃飯。”薄漸從他手里抽回《數學寒假作業》,似笑非笑道:“回來寫作業。”
江淮:“……”
阿財起床出來, 居然發現江淮今早破天荒地出來了。
對于今早不能點外賣,飼養江淮一事,阿財表示遺憾。
江淮出去做了兩個三明治,給阿財留了個,又拎兩瓶礦泉水回了房間。
他進房間的時候,薄漸已經開始幫他寫作業了。天乍亮,還點著盞冷色光的小燈,薄漸坐在他書桌前,低頭,微弓腰,握筆的姿勢也好看。
室內寂然,只聽得見窸窸窣窣的翻頁聲。
江淮放輕了腳步,過去:“你吃早飯了嗎?”
“吃了。”
同樣一支筆,連寫起ABCD來,他都亂亂糟糟,薄漸就端端正正。
他靜靜地看了兩分鐘。
薄主席兩分鐘做了七道物理選擇題。
江淮:“?”
江淮:“你等等。
”
薄漸稍抬眼:“嗯?”
江淮:“編選擇題答案我也能編上……不用你給我編。”
薄漸逸出聲笑:“誰和你說我編的答案?”
“這才幾分鐘?”江淮問:“有兩分鐘嗎,你做了十道物理選擇題??”
他第一道題題干還沒看完……薄漸已經翻兩頁過去了?
“不是做。”薄漸向椅背靠了靠,懶懶散散地瞥過來:“你這麼一大本寒假作業,我一道題一道題給你再做一遍,得做多長時間?”
江淮:“?”
沒等江淮問“什麼意思”,薄漸說:“寒假作業我做過一遍了,算是默寫答案。”
江淮靜了。半晌,他問:“你做過一遍,答案就都記住了?”
薄主席頷首。
江淮:“但你不都做完大半個月了嗎?”
薄主席:“人跟人的腦容量是不一樣的。”
江淮:“……?”
他拉了拉江淮的手,輕飄飄道:“你要是不會覺得傷自尊,我也可以現在給你撒一個‘題都是我現場做的’的謊。”
江淮:“??”
他覺得他和薄漸這狗遲早要反目為仇。
沒有別的理由。
就是可能即將發生的肢體沖突。
江淮去拖了張椅子,面無表情地坐到了薄漸旁邊,抓鬮似的隨手從厚厚一沓還沒寫過名的物化生卷子里抽了張出來。
他從抽屜里掏了耳塞出來,戴上了。
因為江淮不是太想在他十分鐘做不出一道選擇題,煩躁得抓耳撓腮的時候,聽見隔壁往后嘩啦啦翻頁的聲音。
極其影響他本人正常水準發揮。
薄漸握著江淮的筆,斜覷過江淮。
江淮就穿了件短袖T,寬寬松松地掛著,連肩骨的形廓都看得分明,細棉布料貼在后脊背上,脊索微微鼓出,腰腹線瘦削且緊實。
他摸過的。
有大半個月沒有見面了。
江淮翻著下學期的新教材,往預習學案上謄抄公式填空。
忽然薄漸的手肘無意似的撞了他一下。他坐在薄漸左手邊。
江淮筆頭刺啦劃出一道線。
他稍扭頭,睇過薄漸。
薄漸低著頭,給他寫作業,神色認真。
江淮扭回頭,充當沒發生,繼續翻書寫作業了。
又寫了幾行字,一只手微掀起他T恤下擺,摩挲在他腰側,慢慢向里。江淮猛地扭頭:“你干什麼?”
他看見薄漸握筆的手,在他的寒假作業上勾了個漂亮的“C”。
薄漸稍偏過頭,側過來,嗅了嗅他脖頸。
江淮脊背繃直起來。
耳塞被摘掉了,呼吸聲一下子清晰下來。
薄漸嗓音微啞:“這里……早上就不會對我有什麼反應麼?”
“你看,”他說,“你沒有,但我有了。”
……
“想過我麼?”
“想……想過。”
薄漸親吻在他耳朵上,輕聲說:“我也想江淮同學了。”
……
江淮失去表情,拉開衣櫥換了衣服。
薄漸拉了拉他后衣角:“生氣了?”
江淮沒說話,換了件T恤。
薄漸又拉拉衣角:“我不是故意的。”
江淮沒搭理他,關上了衣櫥。
薄漸又又拉拉衣角:“就一點點,我都嘗過你……”
“閉嘴。”江淮轉身,扯開薄主席拉他衣服的手:“別耽誤我寫作業,”他稍頓,“我去漱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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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淮書桌還算寬敞。
有兩把椅子,江淮坐在左邊,薄漸坐在右邊。
江淮寫自己的預習學案,薄漸幫他寫《理綜寒假作業》。
房間又靜下來,筆尖摩挲在紙面上,細微的摩擦聲。
薄漸放輕了動作,翻頁安靜下來,江淮也沒再戴耳塞。
江淮翻著書寫學案,字丑,但寫得還算認真,一筆一畫。
薄漸有些隨意地勾出題目的正確答案,時不時微側眼看過江淮。
江淮看上去很認真。
他心臟發癢,沒忍住,輕輕握了握江淮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