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Omega體能不行,正常。”警察說。
江淮放在膝蓋上的手攥了起來。
薄漸低下眼,輕輕地把手合在了江淮手上。
江淮扭頭。
薄漸收緊了手,側頭喃喃:“你不是。”
江淮繃了下,他瞥了眼薄漸,往遠離薄漸的車門方向挪了一個屁股墩兒的距離。
“宋俊拍下來的裸-照你們準備怎麼處理?”半晌,江淮問。
警察沉吟片刻,轉頭說:“如果他真拍了別的Omega的裸-照還保存下來了的話……這也是他的犯罪物證之一,但你們之前提到過的六月份的強-奸未遂,時間過去太久了,要證明嫌疑人的確有強-奸未遂的犯罪行為需要材料齊全……”
對講機突然響了,帶著雜噪:“別動!抱頭蹲下……”
KTV走出兩個男人,拿著對講機說了半晌,轉門被一個男人推出一個個子不高,年紀也不大的少年。少年長了張討喜的圓臉,臉色慘白,細棍兒似的兩條腿篩糠般抖來抖去,手被銬在前面,被男人搡出來。
這麼一只軟腳蝦,別說三個警察,一個警察就能干翻他。
但這麼一只軟腳蝦,又幾乎要把別的Omega逼上死路。
江淮和宋俊統共就見過三次面,宋俊挨了他三次打,今天是第四次。
還沒到車門,宋俊腿軟得噗通跪倒在地上,他渾身哆嗦著,臉上血色全無。深色的牛仔褲褲-襠顏色更深了一塊,淡黃色的液體滴滴答答地順著襠淌到地上。
“我草,”一個警察嚇一跳,“這小子嚇尿了?”
宋俊一抖,跪在警察腳底下,從舌頭到被銬起來的手都在哆嗦:“你們抓錯人了……我什麼都沒干,我是Omega,我是Omega,Omega能對別人做什麼?你、你們肯定是誤會了……”
警察拎著宋俊衣領,拎雞崽子似的把他拎了起來……一股尿騷味,他嫌棄地皺了皺眉,同事拉開車門,他把宋俊丟了進去:“拉倒吧,褲子都快脫了你還沒干什麼……有話去局里再說。”
宋俊上的和江淮不是一輛車。
KTV轉門又慢慢出來一個短頭發的女孩子,一個中年女人陪在她身邊。
女生也臉色發白,但看上去還算鎮定。
江淮交了錄音,簡單地陳述了夏天六月份的事。
警察在他對面做筆錄。江淮沒遮遮掩掩,警察問什麼,他就回答了什麼。
警察做了個記號,表情復雜:“你撞見這種事,沒第一時間告訴學校,還后面又去把宋俊給揍了?為同學報仇雪恨?”
“不是。只是看他不順眼。”江淮說。
警察笑了聲,這個年紀的小孩,尤其是Alpha,就是容易意氣用事,英雄主義一上頭,就什麼都不管了,自己死活也不管了,干就完了。
“你救了同學,首先你這份心肯定是好的,”警察記了幾個字,說,“但遇見事你別一個人硬抗啊,你才多大,十幾歲……尤其是這種犯罪行為,包括受害人,你們第一時間想的都應該是報警。不然受害人受害了,嫌疑人逍遙法外,還想找下個受害人……誰都不愿意看到這種結果。”
江淮沒什麼表情:“嗯。”
警察:“……”
這小孩怎麼跟根冰棍兒似的。
他嘆了口氣:“好了,你可以先回去了。”
警局門口有一株很大的梧桐樹,落了一地干巴巴的枯葉子。江淮“咯吱”“咯吱”地踩著枯葉走過去。
薄漸在樹底下等他。
江淮走過去。
“錄音我交了。”薄漸說。
“嗯。”
“你看見倪黎和她家長了麼?”薄漸問。
“看見了。”
“袁培愛沒事。”薄漸說。
“知道。”
薄漸停頓了一會兒,他微微低頭,說:“所以這件事就到此為止了,江淮。”
江淮抬頭,瞇起眼看著薄漸。他碾出一句話:“我知道。”
薄漸有許多話想說,比如“以后不要再做這種個人英雄主義的事了”,但他看了江淮一會兒,捏了捏江淮的辮子:“那我們走吧。”
江淮“啪”一下打在他手背上,冷冷道:“別動我頭發。”
“哦。”
江淮低著頭往前走。地上落葉很多,還沒來得及掃,他只踩著干巴脆的枯葉子走,一路“咯吱咯吱”響。
薄漸也踩在一片“咯吱”響的葉子上:“你以前也是長頭發嗎?”
“嗯。”
“什麼時候開始留的?”
“小學。”
薄漸又問:“為什麼要留長頭發?”
江淮回:“以前想給我妹妹扎頭發,留長了練手。”
薄漸沉默了幾秒,說:“但我記得你妹妹是短頭發。”
江淮面無表情地踩碎了一大片葉子:“我留長了,她剪短了。她審美不行。”
“你妹妹和你長得不像,短頭發挺好的。”薄漸說。
江淮只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走到一個路口,江淮仰了仰下頦:“我幫你打輛車?”
薄漸望了江淮一會兒,輕輕地問:“我可以去你家玩麼?”
江淮一愣:“?”
他毫無猶豫:“不行。”
薄漸望著他:“你都去過我家了。”
江淮皺眉。
“我也想去你家。”薄主席語氣有點像小孩地說:“要公平。”
江淮眉心越擰越緊。他十分生硬地拒絕:“我家有人,不行。”
薄漸問:“我見不得人嗎?”
江淮:“……”
“我家沒人,”薄漸小幅度地扯了扯江淮的衣袖,“我去你家呆一會兒不行麼?”
江淮把袖子扯回來,一點兒不客氣:“放屁,你家明明有園丁和保姆。
”
薄漸默了幾秒,輕聲說:“可我沒和園丁保姆接過吻,江淮。”
心臟倏的有一下跳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