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漸下樓,他瞥向兒子:“朋友還是同學?”
“都是。”薄漸說。
父親一向比母親寬容許多……但在關鍵問題上也一針見血許多。從小到大,他第一次見兒子帶人回家,薄賢笑了笑:“你喜歡他?”
薄漸蹙了下眉,沒有說話。
薄賢起身,薄漸如今已經比他這個父親長得還要高了。
也比他年輕的時候優秀。
“那就去追到手。”薄賢說,“別給你爸丟人……Alpha不做偷偷暗戀這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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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放學。
江淮還趴在課桌上。班里同學爭前恐后地沖出教室,桌椅板凳撞得哐哐響,走廊幾乎掀起了風的聲音。
不消十分鐘,就又重歸安靜。
衛和平早發了條消息:“需要幫你帶中午飯嗎?”
江淮慢騰騰坐起來,回:“不用了。”
教室人差不多走干凈了,只有幾個勤學好敏的同學在前門門口問化學老師題。
江淮從桌肚抽出一個牛皮紙袋,袋子里放著疊好了的一件上衣和一條褲子,江淮起身,拎著紙袋過去,把紙袋又塞進了后桌的桌肚。
但他剛剛直起腰,后門走進一個人:“你在做什麼?”
江淮扭頭,薄漸。
“還你衣服。”江淮甕聲甕氣地說,又把兜帽沿拉低了一些。
“哦。”薄漸沒去碰衣服。
江淮說:“已經洗過了。”
在薄漸家洗澡那天,江淮借了薄漸一身衣服。
平常他不覺得薄漸高他多少,但穿上薄漸的衣服,就是沒辦法像薄漸一樣把肩寬也撐起來,褲子還長一截。
薄漸走過來,輕笑道:“你可以不用還我的。”
想讓你穿著我衣服親你。
江淮嗤了聲:“不還你我留著你衣服干什麼?”他插兜轉頭,“我先走了。
”
江淮難得去學校食堂吃了頓飯,吃飯十分鐘,排隊半小時。
這效率還沒有點外賣快。
從食堂出來,江淮回了學禮樓,進了一樓活動室。薄漸給了他一把活動室的備用鑰匙。
但江淮沒用得上這把鑰匙,薄主席比他早到了。
江淮進門,沒多廢話,把備用鑰匙丟回給薄漸,開了薄漸的電腦:“密碼是什麼?”但剛說完,江淮皺了皺眉,改口,“你過來輸一下……”
薄漸說:“你生日后六位。”
江淮抬頭:“什麼?”
薄漸在接水,輕飄飄道:“剛改的,怕你早來用我電腦猜不著密碼。”
江淮:“……”
江淮不想說話,低回頭去,把錄音文件拷貝到了薄漸電腦上。
薄漸用一次性紙杯兌了杯溫水遞過去:“吃藥了麼?”
“吃了。”江淮接了,“謝謝。”
屋外陰雨連綿,但活動室門窗緊閉,還算暖和。江淮今天穿了個兜帽衛衣,始終帶著帽子,帽沿很深,一低頭,薄漸看不見他臉,更看不見他辮子。
薄漸把江淮帽子拉了下來:“不擋視線麼。”
江淮似乎繃了下,沒扭頭,又迅速把帽子拉了回去……薄漸按住了江淮的帽子。江淮扭頭,有點惱:“松手。”
薄漸輕輕挑眉:“你哭了?”
江淮眼梢發紅,濕漉漉地帶著點淚痕和沒干的淚水。盡管江淮繃著臉……可這樣看上去還是像是被欺負哭了一樣可憐。
“沒。”薄漸稍一松手,江淮就迅速地把帽子拉回去了,“感冒了,鼻子酸。”
薄漸俯下身:“那你哭過嗎?”
“沒。”強者沒有淚腺。
“真的?”
江淮不耐煩地皺眉:“我哭不哭,關你屁事,你站遠點,感冒傳染。”
薄漸勾了勾唇角,沒有再繼續把這個話題聊下去。
等江淮把文件拷貝下來,江淮聽見薄漸問:“宋俊是雙性戀麼?”
對于ABO的雙性戀界定比較模糊,因為一個Omega,無論喜歡Alpha還是Beta都是正常的,一個Alpha,喜歡Omega和Beta也是正常的……雙性戀界定不像同性戀一樣清晰,同性戀是Alpha喜歡Alpha,Omega喜歡Omega,也被稱為“反信息素戀”,是有悖人類繁殖天性的。
如果一個Omega,既是AO戀,又是OO戀,這才算作真正的“雙性戀”。
江淮沒有回答。
許久,他說:“宋俊不是雙性戀,只是純垃圾。”
江淮點擊了錄音文件。
錄音只有短短的十三四秒,夾雜著模糊的碰撞的聲音、和一些難辨的哭聲和掙扎聲。人聲顯得已經不太清晰。
“……都是Omega,我又標記不了你……張開,讓我爽爽,別動!再動一下我踹死你!”
江淮挑開嘴角,卻很冷地說:“和喜不喜歡沒關系的事,和雙性戀有什麼關系?”
錄音已經開始自動第二遍播放,江淮關了它。
他說:“Omega十八歲才進入發情期,沒有發情期和信息素的影響……宋俊對Omega來說,和Beta有什麼區別?”
有時弱者的弱,會充當他身上的掩護色。
薄漸默了半晌。他沒再說別的:“這段錄音還需要降噪處理一下,雜音太多了,很多字聽不清楚。”
江淮神情冷漠,看著電腦:“嗯。”
活動室門“篤篤篤”輕輕敲了幾聲。
薄漸望向江淮。
江淮起身:“倪黎來了,我去開門。”
門口站著倪黎。她微微低著頭,穿著校服,手背在背后,絞在一起。開口時,倪黎聲音發抖:“江、江淮。”
倪黎害怕,但不是怕江淮。
她不喜歡活動室這個地方。上學期,宋俊也是這樣,約她在活動室見面。有一段時間,她連從一樓活動室門口走過去,都腿腳發軟。
“進來吧。”江淮說
倪黎手指頭絞在一起,低著頭說:“好。”
她進門時,才在活動室看見了坐在長桌旁的學生會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