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一陣鬼哭狼嚎,大量絮狀魂魄沖天井噴而出!
柳清歌把追著他咬的一團女人頭擊潰,道:“退下!”
按照慣例,一旦開打,安定峰弟子不做補給就該滾得遠遠的、哪兒涼快哪兒呆著去了。可惜尚清華這次估算錯誤,滾得還不夠遠,來路去路都被散成白色煙霞的怨靈圍住。事已至此,他只好使出看家本領,白眼一翻,就地躺倒。
裝死這招永遠屢試不爽!
混戰中,柳清歌和沈清秋的背不小心靠在了一起,兩人同時露出嫌惡神情,沈清秋已經反手一記暴擊打了出去,擦著柳清歌肩頭飛過。柳清歌怒了,當下也還了一發回去。
這下可好,戰斗主力完全不理敵人,自己打起來了。
沈清秋罵道:“你瞎眼了?朝哪兒打?!”
柳清歌也不比他斯文:“誰先打的?誰先瞎的?!”
尚清華躺在地上,白眼直翻,他看得分明,剛才柳清歌側前方有一條幽白的影子,沈清秋那一下越過柳清歌肩頭,打散了它。眼看兩人互砍的陣仗越來越大,又快殺紅了眼,他裝死也顧不上了,坐起來弱弱叫道:“你們不要吵架嘛。柳師弟你誤會了,其實剛才沈師兄他是……”
沈清秋一甩手,尚清華腦袋邊的墻壁被轟出了幾道深深的裂縫,灰簌簌下撲。
沈清秋涼嗖嗖地道:“要死就死得徹底,別半途起來。”
尚清華一句話也不說了,倒下繼續安心挺尸。
一只不漏地把井妖和它收集的怨靈們封在回收容器里,尚清華引來馬車,柳清歌目不斜視,往另一條道上走。
尚清華忙道:“師弟,你去哪兒呢?”
柳清歌哼道:“我不和偷襲同門的人同行。”
沈清秋拍手笑道:“如此甚好,我也不想和有力無腦的人同行。尚師弟,走了。”
他捏了捏尚清華的肩,尚清華哎哎哎齜牙咧嘴地答應了,好容易掙脫魔爪,他追上柳清歌,叮囑道:“柳師弟,師兄有一句話奉勸。沒事不要一個人練功,容易走火入魔。”
柳清歌還沒說話,那頭沈清秋扇子柄敲了敲車桿。尚清華忙趕回去。
一路上,他一邊趕車,一邊盯沈清秋。
沈清秋原本在靠著車廂看書,被他盯得臉色越來越陰,瞇了瞇眼:“你看我干什麼?”
尚清華含羞帶怯道:“……沈師兄,其實我不想提醒你的。不過既然你誠心誠意地問了,那我就……你的書拿倒了。”
“……”
沈清秋的臉紅了一剎那,突然拔劍而起。
“不不不不不不要沖動!!!”
沈清秋這廝臉皮最薄,當面拆他臺,他能記你一輩子。像他這種裝b功力爐火純青的人居然能把書拿倒,看來剛才著實氣得不輕。
也對,好不容易做回好事吧,結果不盡人意。不盡人意你就和柳清歌直說嘛,他又不肯,連自己要幫他解釋都被打斷了。這人真是不能七彎八扭,自己折騰自己。
沈清秋目如蛇蝎,尚清華冷汗流了一背,半晌,他才坐了回去,收劍入鞘,努力平息,皮笑肉不笑道:“尚清華,你閉嘴,行嗎?”
尚清華心癢難耐,舉手道:“我能再說一句嗎?”
沈清秋一抬下頷,示意準奏。尚清華認認真真地看著他,說出了自從被電流抽到狂傲仙魔途里面后,最語重心長的一段話:
“如果你今后見到有人走火入魔呢,你不要慌,也不要貿貿然上去想幫忙救人。
千萬要鎮定,出去叫人,不要自己動手。否則,絕對會幫倒忙,捅大簍子,從此自暴自棄,一輩子不得翻身,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沈清秋莫名其妙:“旁人走火入魔與我何干。我為什麼要慌,我為什麼要幫忙?”
尚清華一臉“我就知道會是這種反應”,道:“……總之你記住就是啦。”
等到尚清華做了峰主,他終于可以不用再露骨地做小伏低了。
忙碌命仍舊是忙碌命,不過好歹從粗使丫鬟升級成為了大內總管,也算是長足進步吧。
聽說清靜峰上那位得罪不起的主兒病了一場。病好以后,穹頂峰上低調地開了一個秘密會議。
穹頂峰偏殿。
十二峰峰主到齊了十一個。
岳清源凝神道:“你們覺不覺得,清秋師弟……這些日子來很怪。”
數位峰主紛紛附和。
柳清歌肅然道:“豈止是怪。”
齊清萋嘀咕:“簡直是變了一個人。”
尚清華就是在此時風塵仆仆踏入偏殿的。近年來,千草峰的龍骨香瓜子在外面賣的不錯,他已在外為銷路奔走數月。剛回來就被莫名其妙拉來開會,還有些搞不清狀況,他搓手道:“這個,我有一段日子沒見沈師兄了,諸位能說說,具體是怎麼個怪法嗎?”
岳清源道:“他能和我心平氣和地說上一個時辰的話。”
“……”尚清華悚然道:“好怪啊。那是真的很怪!”
照說這兩位之間結著一個死疙瘩。此結不解,斷沒有融洽起來的可能。
柳清歌道:“他在靈犀洞……幫了我一把。”
尚清華這才想起來,對啊,這個時間線,柳清歌應該已經被沈清秋坑死了才對,怎麼還能活蹦亂跳坐這兒開會?!
難道是當年打井妖那茬兒,自己給沈清秋的提醒起了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