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那件外袍是不能穿了,便提醒道:“你以前的衣服還在偏室。嬰嬰他們都沒動。”
洛冰河繞過一道屏風,轉去偏室。
一方小天地映入眼簾,一塵不染,青竹所制的桌椅床柜俱全,床頭還有一張小案,書卷和毛筆擱置得井井有條。打開柜門,白衣疊放得整整齊齊。上方還懸著各式成色上佳的佩玉。
洛冰河在偏室內的期間,沈清秋也慢吞吞從床上坐了起來。他一邊用目光搜索著靴子在哪兒,邊揉著太陽穴。
昨晚睡得太特麼糟糕、太特麼鬧心了!
一直在做夢!做夢做夢做夢做夢!
連去雙湖城打剝皮魔這種丟人的黑歷史都夢到了!順便還有夢中夢!
什麼仙盟大會金蘭城花月城圣陵全都走馬燈似的過了一遍,挨打的、吐血的、身上長草的……[手動拜拜]
一個晚上這麼多夢擠到一起腦袋都要炸了!
絕逼是因為邊睡邊給洛冰河輸靈力的緣故。他一旦神識不穩,附近的人睡覺都要遭殃。
這時,洛冰河穿好衣服,從偏室轉了出來。沈清秋還沒找到靴子,便不找了,對他招了招手,讓洛冰河走到床邊,把他往下拉。
拉了一下,沒拉動,洛冰河挑眉道:“做什麼?”
沈清秋從枕頭下摸出發帶和一只木梳,道:“你說做什麼。”
洛冰河這才乖乖坐到了他身前,在竹舍中四下打量,沈清秋邊梳邊隨意道:“在看什麼?”
洛冰河目光依舊銳利而冷靜,聲音軟了下來,道:“這些年每次回清靜峰,都匆匆忙忙,來不及好好看看。”
沈清秋用嘴叼了一會兒發帶,偷偷摸摸惡趣味地給他編了個小辮子,道:“這些天你可以看個夠。
之后我再去百戰峰打個招呼,讓柳清歌好好管管他們。清靜峰的弟子,斷然沒有該被百戰峰追著打的道理。”
洛冰河頓了一會兒,慢慢回過頭,對他展顏一笑,甜絲絲地喊道:“師尊?”
“嗯?”
“師尊。”
“嗯。”
他像是從沒嘗試過這般新鮮的叫法,一連叫了好幾聲,每次都能得到回應,越叫越上癮,叫得沈清秋忍不住,抄起折扇刷了他后腦勺一記:“叫什麼叫。叫一次就行了。好好說話。”
洛冰河后腦挨了一下,臉一黑,迅速調整回來,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眼珠轉到一旁,道:“師尊昨晚睡得不好?”
抱著你,能睡得好嗎?
沈清秋淡淡地道:“夢了一堆陳年舊事而已。”
洛冰河道:“那不如下次改為我抱著師尊睡?”
這種話他真是能信手拈來。沈清秋大功告成,拍拍他腦袋,推他下床:“去去。去去。”
沈清秋果然依言去拜訪百戰峰了。
他去那邊可謂是輕車熟路,拜帖也不用遞一個,喝了兩口明帆送上來的清粥邊整整衣衫,飄然而去。洛冰河被他摁在竹舍里,得了“乖乖等為師回來”的叮囑,又怎麼會肯乖乖等著。
方一開門,只見一道嬌小的橙色身影躍了過來。洛冰河定睛一看,道:“嬰嬰。”
誰知,寧嬰嬰打了個寒噤,大驚失色:“阿洛你怎麼了!你傷到腦子了麼?!你為什麼這樣叫我!”
洛冰河:“……”
寧嬰嬰滿面悚然還不消退:“你怎麼不叫我寧師姐?!”
洛冰河:“……寧師姐。”
這一聲“師姐”,叫得頗為咬牙切齒。寧嬰嬰卻松了口氣,拍拍胸口道:“這才對嘛。忽然改口,哪像是你。雖然師尊疼你,但也得時刻注意,長幼有序,這才不枉對咱們清靜峰弟子的身份。
”
洛冰河聽得額頭青筋跳動,失去耐心,打斷她:“我有話問你。”
寧嬰嬰立刻露出了然神色。
她一揮手,鄭重其事地把拂塵和掃帚交到了洛冰河手里。
她說:“師姐知道。給。”
洛冰河:“……”
寧嬰嬰誠懇地道:“阿洛你不要介意,師尊的竹舍你一貫只想自己一個人整理打掃,這我是知道的。可是你和師尊一去就是這麼多天,我和大師兄就只好先代勞啦。不過,既然你回來了,那還是交還給你吧。師姐不會跟你搶差事的。這點師姐還是懂的。”
……
懂個屁!
洛冰河轉頭又去了仙姝峰。
仙姝峰的弟子一向是非常歡迎他的——無論在哪里都是一樣。
柳溟煙素紗遮面,客客氣氣地躬身一禮,道:“洛師兄。”
以往,這些跑腿打雜的事,沈清秋也沒少支使洛冰河干,在仙姝峰上常能見到他的身影,時不時來傳個信、遞個貼、請個人、借個東西。
其他峰的男弟子上來,多少會鬼頭鬼腦,東張西望,望著望著,就望進了各位仙子的閨房乃至是澡堂,當然,后者沒到澡堂,早就被仙子們亂劍【嗶——】。只有洛冰河,每每登峰來,都能以禮相待,自覺嚴格保持距離,是以,洛冰河在仙姝峰的口碑,那是相當之高。因而,仙姝峰上下默許他可以進入內殿等待。
洛冰河還沒說話,柳溟煙便向洛冰河點頭道:“洛師兄可是奉沈師伯之命來請師尊的?請在此稍等片刻,我安置了這幾位天一觀的道友便回來。”
她口中所說的三位道友,正是三名俏麗道姑。
玲瓏有致的身材被裹在水藍色道袍中,正圍著她團團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