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他看到的,應該是“沈清秋”還是“沈九”時,在人販子手里的記憶。
這可算是作弊了。因為現在的沈清秋自己,對這段記憶根本沒什麼陰影,當然不花力氣就能輕松破出。
只是有一件事,他頗為在意。
當時,沈九的瞳孔里倒映出了一個人影。不過,這個人影,并不是沈清秋。
也就是說,沈清秋看到的幻境并不完全。
這場記憶里,應該有兩個人。除了沈九以外,還有一個“人”,也在現場。沈九眼中倒映出來的,就是他的影子。
只可惜,沈清秋剛想仔細看看那個人影的相貌,結界就被破除,他便醒了過來。
沈清秋從光禿禿的木塌上跳下來,下意識摸摸身上,衣服總算都還在。
不過,雖然衣物完好無損,他卻絕對不想再穿了!
穿在身上就有一種隨時會被撕掉的威脅感啊!
沈清秋決定“借”點別人的衣服來穿。誰知,他剛“借”完,翻出墻檐,立定在地,一回頭,就見幾個人大眼瞪小眼瞪著他。
……真是冤家路窄,昨天昨夜祭奠遇到的那幾個雜派弟子啊!
他還一個字都沒說,對方為首的男子立刻亮兵器,洶洶喝道:“沈清秋,你果然在這城里!今天,就讓我霸氣宗弟子們替天行道!”
標準臺詞有木有!
順便霸氣宗是個什麼玩意兒,從來沒聽過!
而且什麼替天行道,昨天不是說好了為的是幻花宮的懸賞嗎?當面一套背后一套有意思嗎?!
沈清秋懶得跟他們糾纏。啪啪啪幾道新鮮出爐的符咒甩出去,當場一人額頭貼了一道,肢體僵直,連格擋的機會都沒有。
沈清秋心情正糟糕,貼完了之后,慢悠悠做了個“撕”的動作。
下一刻,那幾名弟子就發現,身體不聽使喚自己動了起來。
“你撕我衣服干什麼?!”
“你不也在撕我的嗎?!”
“師兄對不起!可我控制不了我的手啊!”
沈清秋拍了拍新換的一身樸素白衣,頭也不回往前走。
就是要和衣服過不去!
在城里沒走幾步,沈清秋就發現,果然受通緝令涌入花月城的人數不少。
即便許多修士都裝模作樣地不穿本派統一服色,扮作常人,可往路邊攤一坐,光是架勢就迥異于常人。看來拜托公儀蕭通知柳清歌前來是極為正確的舉動。即便洛冰河沒法親自來,這些各門各派龍蛇混雜的修士如果纏上來妨礙他,也夠煩人了。
沈清秋覺得,這樣下去不行,干脆找個角落,把臉涂黃,再胡亂貼了幾把胡子。
修雅劍……就委屈下裹衣服里面吧,挫是挫了點,總比被人指著大喊“啊!快看!是修雅劍!”要好。
一切準備妥當,這才慢吞吞回到街上。
沈清秋抬頭看天,云色薄軟,似在漸漸散去。
如無意外,今日正午,應當就是最佳時機。
他再一低頭,前方人群中,有個雪白修長的身影一閃而過,既快且輕,側顏俊逸。
柳清歌!
保鏢來了!沈清秋眼睛一亮,剛要追上去,突然,從一旁酒肆之中傳出一聲嬌叱。
“嘴里不干不凈說什麼呢?!”
緊接著,就是一陣砰楞嗙啷的打砸巨響。
這聲音嬌嫩清脆,十分熟悉,沈清秋一愣,不由自主停下腳步,目光被吸引過去。
這時,另一個少女哼了一聲,道:“怎麼,敢做還不許人說了?也難怪,蒼穹山派出了這種敗類,自然是羞于啟齒。
”
先前說話那少女立即反駁道:“師尊絕對不是會做這種事的人,你休要污蔑!”
現在還能這樣為他說話的少女,除了寧嬰嬰還有誰呢。
雖然沈清秋有心要去尋柳清歌,但看這邊氣氛不對,糾結一秒,還是怕清靜峰弟子吃虧,暫且留下來,閃身潛在一旁,觀望一番。
酒肆一樓之中,明顯分成了兩派陣營。
一邊是以明帆和寧嬰嬰為首,清靜峰弟子在后,個個面色不善。另一邊則是小宮主叉腰在前,橫眉冷對,身后幻花宮弟子早已亮了兵器,目光更為怨憤。
兩名少女,一個相貌秀致,一個容色殊麗,婷婷而對,縱然空氣中盡是噼里啪啦滋滋燃燒的火藥味,畫面卻也無比養眼。
洛冰河又后院起火啦!——不對,連清靜峰弟子都來了!而且跟幻花宮撞上了,這才叫真正的冤家路窄!
沈清秋斷定,他要是現在撒手走了,絕對是清靜峰吃大虧。要知道,這小宮主可是飛揚跋扈到天下除了洛冰河就沒有她不敢打的人。打傷打殘,那可是她的娛樂活動!
小宮主哼道:“不是那樣的人?那他為什麼畏罪潛逃?而且還……還……”說著恨恨咬牙。寧嬰嬰反唇相譏:“師尊這麼做,自然是有他自己的原因,本來就沒定罪,算什麼畏罪潛逃了?再說,原本就要怪你們幻花宮輕信,非要關師尊入水牢,才會鬧到今日這種地步!”
撕【嗶——】的原因居然不是男主而是他!?雖然很感動,但沈清秋何德何能!
可同時,他心中那種不詳的預感也更濃重了。
幻花宮恐怕是又出什麼事了。
而且看這架勢,新帳舊賬,一把連都算到他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