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 老二還背著他偷摸放過鞭炮, 倒是把樓兒嚇醒了, 可那陣子是子初帶著他睡呢, 一看他嚇得毛炸炸的可憐小模樣, 氣得沖到院子把老二拎著揍了一頓屁股。唉……也不能怪子初暴脾氣,樓兒那會兒身子剛養好, 嚇出毛病怎麼好?
寧雄飛一想到小時候的褚樓,心里就發軟,壓根兒舍不得叫他。
“你看他眼皮子都是青的, 肯定睡得晚,”他大老粗一個,還知道壓低嗓門,“咱倆先走吧,讓他多睡會兒。”
孫子初翻他白眼:“你就慣他!”他伸手就去拍褚樓的胳膊,結果對方一哼唧,他下意識就停住了動作,呼吸都屏住,生怕吵醒對方似的。
“呦呵,你不慣他?”寧雄飛見狀趁機嘲諷。
褚樓掙扎著睜開眼,就看見師父和先生跟斗雞似的瞪著對方。
“師父……”他打著呵欠坐起來,睡眼惺忪,“你們干嘛啊——”
兩人都不約而同地轉過頭,關愛地看著他。
“幺兒,傷口怎麼樣了?”孫子初把衣服遞給他。
褚樓感受了一下,他大腿其實原本就一點皮肉傷,這幾天已經好了許多。昨天晚上新換的藥,好像到早上還在起作用,有微微麻癢的感覺。
“好像比之前的更有用。”
孫子初滿意地點頭:“那就好,到時候路上我們坐不了船,就雇一輛馬車。行了,你趕緊洗漱,今日跟著我進宮去。”
褚樓穿好衣服站起來,納悶地看他:“先生,您今天不是去給太后取血什麼的,我跟去做甚?”
“自然有你的用處,”孫子初笑罵他,“還不趕緊的,我還能害你不成!”
褚樓忙不迭溜了。
他溜溜達達走到后頭的耳房,一掀開竹簾,就看到浴池里泡著個果體美男。
“嚯!”他連忙捂住眼睛,手指岔開縫望出去,“你大早上泡什麼澡?”
秦鳳池長發微濕,仰頭靠在池子里,聞言冷哼一聲,也不搭理他。褚樓見狀頓時來勁了,完全忘了昨天晚上的尷尬和糾結,走到池子邊蹲下,手賤兮兮地去戳對方的喉結。
“你還挺傲嬌啊,竟然不理我?”他戳了一下,看秦鳳池沒反應,便又戳了一下。
秦鳳池懶洋洋地睜開眼,喉結隨著吞咽上下滾動,讓褚樓愣住了。
“……”褚樓紅著臉,默默地縮回了爪子。
“你喜歡姑娘家你臉紅什麼?”秦鳳池嘲弄他。
“你還母雞孵小鴨!”褚樓當仁不讓地嘲回去。
秦鳳池啞口無言:“……什麼意思?”竟然還有他不知道的俗語??
“沒文化了吧?”褚樓站起來,叉著腰居高臨下,“說你多管閑事呢!”
他沖著秦鳳池得意地挑眉,自顧自到一旁洗漱去了。秦鳳池剛準備站起來,這廝便跟火燒了屁股似的,一溜煙掀開簾子逃竄出去。
秦鳳池低頭看看自己,又哼笑了一下。
慈安宮里,吳大監見到褚樓就樂呵呵地笑,褚樓仿佛就有這種本事,特別討中老年男子的喜愛(?)。
“小將軍可用了早飯?”他溫聲細語地問候褚樓,“要不,我讓人給你端點來?”
褚樓面對這種對自己好的人,自然也開朗可愛,態度溫良:“大監對我太好了,不過我可不敢耽擱大事,來之前就吃飽啦。”
吳大監心里更覺得他識大體,喜愛之情都多了幾分。
一行人守在太后的床前,硬生生等到了中午。孫子初算準了時辰,也不知用什麼法子,便讓眾人看到有一個小小的黑色的腫塊從腳踝迅速挪動,太后蓋著被子,但他們都看到那腫塊到了頸子,又迅速往下去。
孫子初似乎早有所料,將薄被輕輕往下卷了卷,大家就看見那腫塊移動到了鎖骨下面。再下面的位置就不適合眾人圍觀了。
“這豈不是要取心頭血?”秦鳳池疑惑。
“差不多,”孫子初點頭,“不過略有所別,這里的是蠱毒最劇的地方,一針下去雖然損傷不了蠱蟲,卻能取出混雜蠱毒的血液。”
他輕輕取了幾滴黑紫色的血,將其放入專門的容器里:“把它帶去苗寨,自有醫婆能夠分辨。”
新泰帝忍不住問道:“孫大夫,你的意思是,他們絕對能找到法子?”
孫子初很篤定地點頭。蠱蟲并不是天生天養之物,而是被認為培育出來的,故而只要蠱蟲出現,那麼肯定有應對之法。
寄生在太后身上的這種,除了令太后昏迷,逐漸衰弱死去,并沒有特別奇詭的作用,那就證明這并不是珍惜獨有的蠱蟲。
“實在太好了,”新泰帝大喜,精神不由振奮,看向孫子初道,“孫大夫,你救了衛家和白氏,若有什麼想法盡可以提出,朕都可以盡量滿足你。”
孫子初淡定得很。那可不是嗎?
他可不就是知道今日會有論功封賞,這才把幺兒帶進來。
“小民倒確實有個想頭,”他對新泰帝拱手,誠懇道,“小民生于鄉野,如今托天下太平吏治清明,得以悠然度日,所牽掛唯有這自小精心養育的小徒弟。此次和秦大人一路進京,也算有些小小的功勞,不知官家能否兩功折一攻,也瞧一瞧我這小徒弟?”
在場眾人都愕然。
這孫大夫可真是不拘一格,就這麼直白地向官家討東西?還折算起功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