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廝在床上暈暈乎乎滾了兩圈,竟然捂著額頭哭了起來:“秦鳳池!有歹人砸我的腦袋!”
秦鳳池:“……”
他又一次深呼吸,看床上的人。
經過這番折騰, 褚樓的上衣早甩到了地上,渾身上下就穿著一條襯褲,還滾得皺皺巴巴。他上半身看著實在慘不忍睹,全是一條條又紅又腫的痕跡,整個人頭發凌亂,滿臉淚痕。
這要是被人看到,指不定以為他對褚樓干啥了!
“真是我磨人你磨我,風水輪流轉?”他捏著眉心,硬是被氣笑了。
可再氣,他也沒法不管這位祖宗。
他嘆口氣,把孫子初給的木盒找出來,對著一個個小瓷瓶上的簽子找藥。
剛才他觀察了一下,褚樓這身上也沒有蟲咬的痕跡,也沒起什麼水痘皰疹,只是一撓就會腫,約摸就是赤疹,民間也叫鬼飯疙瘩。可能和褚樓吃了魚,或者那浴桶不凈有關系。
他找到一瓶外用的拔毒膏,走到床邊坐下。
褚樓抖抖索索地蜷成一團,默默瞅著他,臉和脖子都紅成一片,尤其是脖子,腫大了一圈,看著特別可憐。
秦鳳池板著臉不去看他,上手把他給捋直了,沾著藥膏一點點地涂到紅腫處。興許是藥膏發揮了作用,這人也慢慢安靜了下來,神智也清醒了些。
“你看著我做甚?”秦鳳池低頭抓著褚樓的腳踝,給他上藥。
褚樓眼睛含水,聞言趕緊移開視線,沒一會兒又看向他,猶猶豫豫地戳他的手:“……你把藥給我給我看看?”
秦鳳池抬頭,平靜地看他,“你要藥?我已經快涂完了。”
褚樓囁嚅著沒吭聲。
這下秦鳳池不由狐疑,他想了想,問道:“你是……還有哪里難受?”
“……嗚!”
褚樓羞憤難耐,下意識地伸手捂住屁股。
秦鳳池見此情狀,恍然大悟道:“后頭也腫了?”
“腫了腫了!”褚樓頓時自暴自棄,頭往枕頭一埋:“……你快給我,我前頭也腫了!”
噗————
秦鳳池在對方憤恨的眼神里憋住笑,把瓷瓶遞給他。
就這樣,兩人折騰到天都快亮了,才勉強睡了一個時辰。
第二天一大早,秦鳳池抱著褚樓下去吃飯。
褚樓無精打采地趴在桌上等飯吃,秦鳳池不太放心,稍微撥開他的領口看了看。見他脖子腫脹的地方已經全消,那些抓撓的印子都結了淺淺的痂,不刻意看倒是不明顯。
他剛收回手,旁邊桌坐著的何家夫婦就投來怪異的眼神,那眼神吧,好似若無其事,但又仿佛有什麼話要說,欲言又止。
“陳老板,你過來一下。”何娘子看了一眼眼底發青,精神不振的褚樓,終于忍不住了。她一把將秦鳳池拽到角落。
秦鳳池看著何娘子那副難以啟齒的表情,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陳老板,你看我虛長你幾歲,今天就托個大,囑咐你幾句話。”
何娘子有些為難,但還是掩著嘴小聲道,“我知道你們小年輕感情好,正熱乎著,可你也得顧慮你娘子那身子骨。”
秦鳳池俊臉一紅,張口想解釋,“何娘子,我沒……”
“哎呀!我就在你們隔壁屋,耳朵又不聾!”何娘子甩他一個白眼,“你說你們折騰了一晚上,我一想到你娘子那小臉白的,都急得想去敲門,還是我家掌柜拽著不給我去。”
她語重心長地勸道:“我知道你身強體壯,可你娘子走一步喘三步,就是再急,也得等她身子養好了!我可是過來人,這話你得聽我的!”
昨晚隔壁屋那真是,又是哭又是鬧的,偏偏她和老何還能聽見點動靜,可把他倆臊的呦!果不其然,今天一看,陳娘子臉色比昨天還差,那句話怎麼說的?面如菜色!
哎,年輕人就是心里沒譜,只圖眼前貪歡享樂。
秦鳳池對著何娘子暗含譴責的目光,一時無言。他能怎麼說呢?他要是不承認,搞不好別人還以為他“不行”!
“……我會注意的,勞您提醒了。”他咬著牙,憋屈地低頭承認。
何娘子顯然對他認錯的態度很滿意,拍拍他的手:“這就對了!我聽說,你們這趟去還想求子?哎呦,那就更不得急了!這女人生孩子,好比那種莊稼,你不把土地伺候好了,地力不肥,種不出玩意兒啊!”
兩人一前一后回到位子。秦鳳池見何娘子和何員外擠眉弄眼的,就好像哨子接頭似的,不由無語。
“何娘子找你說什麼?”褚樓打起精神,好奇地問他。
秦鳳池面無表情,拎著茶壺倒水燙碗筷。
他心想:‘這話豈能同你說?要說讓你生孩子,只怕這家店都要沒了。’
褚樓便愈發好奇,湊到他臉跟前,拿手指輕輕戳他的下巴,“哇,你們到底有什麼話不可告人?”
“……”
秦指揮使簡直煩不勝煩。
他記得太后娘娘在皇爺的勤政殿曾經養過一只長毛異瞳貓兒。
那貓總是喜歡撲他,回回撲、次次蹭,只要他過去,那貓崽子就圍著他繞圈圈,喵里喵氣的!然后倒在他靴子上不動彈,各種碰瓷。后來愈演愈烈,還私自溜到他住的院子,把老鼠往他門口丟,喝他的杯子,吃他的點心,睡他的床,踩他的臉——
屢教不改。